“我還沒有整理行李!”默笙抱歉地給丈夫揉著下巴,一邊自責,昨晚明明打算看一會兒電視就要整理行李的,怎麼什麼時候就睡著了呢?“我記得我在看電視啊,怎麼就在床上了呢……”
以琛由著她搗弄他的臉,只是有些莞爾默笙疑惑的模樣:“昨晚是我把你從沙發上抱過來的,睡得可熟。”覺得被她的手指豆腐吃得差不多了,他才坐起身:“東西我都收拾過了,你只要負責把我老婆帶上就行。”
拍拍她已過肩的頭髮,起身洗漱。
默笙呆呆地看著以琛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臥房門口,暗暗自責這個老婆實在幹得太不出色了,並默默下決心來日要更加勤勉。
何太太心中全然不知何大律師照顧著她時其實是竊喜著的,甚至是感恩。
有以琛在,所以兩人從容地趕上了報社的公車,同行的同事大概也有二十多個,加上有些家屬,竟也把五十人的大巴擠得不留多少空位。默笙原先還擔心以琛會和她的同事處得不自然,但事實證明,以陳待人雖然常常一股疏離感,但總之是溫和有禮的,更何況何大律師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區區這等交際內容就敗下陣來的話,大概也就不用繼續在律師界混了。
最後,以陳順利給所有人留下了文雅有禮的精英形象,讓不少女性同胞心中不免不平,怎麼趙默笙這等條件居然攤了這麼優質一老公?當然默笙總是遲鈍的,不太能感受帶那些質疑著的眼神,而精明如何先生,自是不會為自家太太提起這種煞風景的事情,只是心中默默有了數,對於默笙在報社的處境。哪些人是交情一般的,哪些人是向著她的。
於是遲鈍的默笙徑自詫異在以琛的交際手段中,並疑惑著以琛同學怎麼對她說話時就從來沒有這麼優雅,沒有這麼清淡,沒有這麼——無處不在的距離感?
只是疑惑沒幾分鐘,睏意又襲來,頭開始點來點去。坐在她外側的以琛終於看不下去了,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一手攬住她,自己也閉目養神。
默笙在市區意識的前一刻,朦朧之中正在思過:怎麼最近這麼發懶了,要警惕懶散了,免得又要被以琛逼著寫檢討了……
到達度假山莊已近正午,一行人分了幾桌用餐,服務員十分殷勤地推薦著特色餐點和酒水。默笙望著以琛面前好看的液體,竟也伸出手要嚐嚐看,自從半年前那次醉酒之後,她已被禁酒至今了。
以琛看到了她的小動作,不悅地瞪了她一眼,陌生只好不甘又哀怨地放下了酒杯,小聲嘀咕,“人家只是想常一小口而已嘛……”
以琛沒理她,只是把手中已經剝好的蝦肉放進她的碗中。
旁邊有眼尖的同事笑侃:“阿笙,沒想到你家家規這麼嚴,看不出來,你還是受壓迫階級呢!”
默笙尷尬地笑笑,無言地埋頭吃東西。
他們不會明白,她要這份約束是要得這麼辛苦,那是曾經在異國他鄉的七年,那個千山萬水之外的自己夢寐以求的心想事成。
以琛看了眼沉默的默笙,心中不覺有些不捨,她——是覺得有點委屈了吧?
“她的胃不好,何況現在……”他頓了頓,有些苦笑,“我是管得多了點,只是希望她身子健康。”這句話已幾近表白了,同事不曾料到一句玩笑竟叫風雲不變的何律師露出這種不再優雅的表情,也有些歉意了。
默笙的頭又低了些,不曾想到丈夫大人會這般無所顧忌。本想把自己碗中的瑕疵品嫌棄到老公胃裡,又憶起最近一段日子以琛嚴格不許她偏食了,只好十分不情願地做雜食動物,乖乖吃下去被她從小嫌棄到大的食物。
這般哀怨又妥協的表情以琛自是看到了,也不開口說什麼,只是唇邊揚起了滿意的弧度。
“聽說何律師日進斗金,怎麼還捨得老婆在外面給人跑腿?”酒至半酣,已有人漸露醉態,說話也不顧忌了。
以琛很清醒,手邊的酒杯依舊不曾拿起。自從默笙回到他身邊之後,他就不怎麼喝酒了,以前是借酒澆愁,即使酒入愁腸只會更苦,也逃不開那一刻麻醉在酒精中的忘卻,忘卻她的那一瞬從容,不用想著她不用為失去她而痛苦的霎那輕鬆。
但如今,既然她已在身邊,以琛默默看了身邊人一眼,又何須再要這種傷身又傷神的東西?何況,有她在身邊的日子,他哪能捨得自己不清醒,哪能捨得自己不去照顧好她,哪能不去清醒地記得他們相守時的點點滴滴?
思緒輾轉,又是一個輪迴在失而復得的心酸和感激,回過神來,才想起酒桌上還被人拋下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