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說:莫萱,你一定要堅強。
此刻,蕭逸遠伸長了腿坐在山上,原本冷的讓人心生畏懼的身影,此刻看上去竟讓人覺得那麼哀傷,以及沉重。“我想,還是告訴你好一些。好好珍惜現在的生活。”他抿了唇,低聲說道,心口卻是絞痛起來。
掛了電話,莫萱安靜的站在陽臺上,看著溫暖的陽光,和觸目可及的綠色樹木和草地,明明是這樣溫暖的一切,心裡卻是那麼涼,涼的像是再也暖不過來了一般。身邊,小琪看著她的模樣,心裡已是明白了幾分,站在她邊上,目光擔憂的看著她的模樣。
卻是看見莫萱抬了步子走到客廳裡,重新撥通了電話。神色平靜,只是,這樣平靜的神色卻是讓小琪心裡愈發不安起來。
“喂。……嗯。是我。我想問下,如果選擇做剖腹產的話,最早什麼時候可以做?……那儘快安排吧。……我希望對昔城可以保密,到我做手術的時候再讓他知道。……好,那麻煩你了。”
冷靜的語氣。只是,小琪卻總覺得不安起來。這樣子的莫萱讓她心裡愈來愈不安。“你要做剖腹產手術?”
“嗯。”莫萱淡淡的應了聲,抬了頭安靜的看著小琪,“不要和昔城說,也不要和明絕說,可以嗎?”那樣安靜的目光裡,卻是帶著一絲讓人不得不服從的意味,這樣的莫萱,像極了顧昔城的模樣。
小琪惶惶然的點了點頭,不無擔心的說道:“可是,不會有事吧?”
“不會。”莫萱努力彎起唇角,笑了笑,只是笑容卻是極薄涼的。心裡空蕩蕩的一片。不能等下去了,已經八個多月,還要近兩個月,昔城,等不下去了吧?
小琪坐了一會,秦媽便端了一杯熱牛奶來,莫萱抬了頭看著秦媽的臉,“晚上我想去靠海的別墅那邊。”秦媽愣了愣,隨即應道:“等少爺回來再說吧。”
“你找人去打掃下吧。晚上我想和昔城一起在那邊吃飯。等會我會打電話給昔城,讓老王送我過去就好。”她笑了笑,低聲說道,聲音很輕。
秦媽思量了一下,點了點頭,“那也好。我去安排下。”
昔城接到莫萱的電話,急著將手裡的事忙完了便驅車去了海邊的別墅,那是他和莫萱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地方,只是她突然要回去,他的心裡總隱隱的覺得哪裡不對勁。
推門走進屋裡,他便看見莫萱坐在餐桌前,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回來了?我們再等你吃飯呢。”我們,聽見這個詞,昔城低了頭看著她挺起的肚子,這個詞,讓他覺得那麼溫暖。
“怎麼突然想來這裡啊?”他拉過椅子,姿勢優雅的坐下來。
對面的莫萱揚了揚下頜,笑著說道,“想來就來了啊。”臉上似乎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同。昔城原本懸著的心便放了下來,微笑著伸出手颳了刮她的鼻子,“你還真是任性。”
“那是。因為我是莫萱啊。”眼前的小女人一臉得意的模樣。只是,在低頭的時候,眼裡的狡黠一瞬間被哀傷覆蓋。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昔城並沒有看見此刻她眼裡的哀傷。
翌日,莫萱醒來的時候,顧昔城已經不在身邊,卻是在枕邊放著一張紙條,莫萱伸了手夠到紙條,映入眼簾的便是顧昔城熟悉的字跡,清冽而灑脫,“看你睡得沉,便沒吵醒你了。鍋裡我熱了粥,秦媽白天會過來。好好休息,晚上我會早點回來。愛你。——昔城。”
看完字條,莫萱咧起嘴角安靜的笑起來,笑意清淺的模樣,只是,卻是有淚水順著臉頰一直流下來,一直流到了唇角邊,澀澀的。一如此刻她的心情。
昔城。我不想失去。現在所擁有的,我都不想失去。她安靜而悲傷的想。
拿起精緻的鬧鐘看了一眼,已是上午十時許,她微微眯起眼睛,看著陽光透過窗簾照進屋裡,一室溫馨,只是,心裡此刻卻是鈍重的想要死去。她甚至能想到,昔城該是以怎樣悲傷的姿勢替自己掖好被角,安靜的看著自己,然後認真的寫下按章小紙條。
莖她很想問,昔城,你會不會痛?強顏歡笑,真的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呢。可是,在她面前的昔城,永遠是安靜的,淡定的,溫暖的,彷彿悲傷這個詞,不能用在他的身上一般。只是,又有誰能知道,他其實一個人在承受著那麼多的痛。
莫萱恍惚間想起在普羅旺斯的那些日子裡,昔城在夜裡小心翼翼的伸手摸索著拿到止痛藥,然後嚥下去的小心翼翼的動作。所有的痛苦,他都只願意一個人默默地去承受。
昔城,不管前面是什麼,懸崖也好,地獄也罷,我都願意陪著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