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蜷縮在沙發上;身上蓋著的毯子和被子都掉在了地上。秦峰心裡緊了一下,走過去撿起被子要蓋在她身上,安然卻突然哭出了聲。
“齊樊!為什麼騙我!”
秦峰腳步頓住,安然埋頭在枕頭上,哭聲在安靜的房間裡響著:“我恨你——媽媽——你們都欺負我,你們都不相信我……”
“安然?”
秦峰叫了一聲;她哭的渾身發抖卻沒有任何回應。
夢話?
秦峰坐過去抱起了安然,安然抓著他的手臂十分用力:“別殺我別殺我!我不是精神病!”
齊樊?殺人!秦峰捏緊了手指;那不是意外;難道是蓄意謀殺?
翌日,安然醒來在臥室。呆怔幾秒鐘,電話鈴聲就瘋狂的響了起來,迷迷糊糊爬起來衝到客廳,在茶几上找到電話,接通,秦峰的聲音就從電話裡傳過來。
“安然,來醫院。”
安然猛的回過神,昨晚她睡在客廳怎麼醒來在臥室。頭有些疼,秦峰去醫院了?牆壁上的鐘表顯示現在是早上八點。“你已經在醫院了?怎麼了?我媽沒事吧?”
“你趕快過來。”
秦峰語氣難得帶了焦急。
安然一愣,手機差點從手中滑落。
“我馬上就過去。”
匆匆換了衣服,直接衝出門打車到醫院。
腦中一片空白,在醫院門口下車她狠狠揉了把臉才冷靜下來。無論如何,她是母親唯一的女兒,如果此時她不堅強沒有人能替她堅強!
電話鈴又響了,安然連忙接通:“秦峰,怎麼了?”
“三樓急救室,你過來吧。”
他的聲音嚴肅冷靜,那瞬間,安然只覺得全世界都沒了聲音和顏色。她站在醫院門口,人來人往的行人,她嚥了下喉嚨,抿唇:“秦峰。”
手指因為捏的太緊,手機幾乎變形。
“她還能活下去嗎?”
這一句話,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縱然天大的錯,她只有一個母親。
沒了,就是沒了,再也找不回來。
“你先過來吧。”
安然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母親是下午五點半走的,安然在醫院哭的撕心裂肺天崩地裂。
她的母親,沒了。
從此,再沒有一個人跟在身後嘮叨。
安然不相信,她不相信親人會這麼離開。她恨過母親一心一意為父親,她沒辦法啊,她能怎麼辦?扔掉母親的電話,她仍是想方設法的和父親聯絡。她的一切都被那兩個人毀了,安然恨過母親,從樓頂跳下來的時候她滿心都是恨,可是如今母親已經離開了。她躺在病床上停止了呼吸心跳,安然不顧一切的撲過去,鼻涕混合著眼淚她顫抖著手想去摸母親的臉。
明明知道已經走了,可還是抱著僥倖的心理,也許,也許一切都是騙局。
母親下一秒會從床上坐起來,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安然是懦弱的,對於唯一的母親,她永遠都狠不下心來。最後一次狠心,卻再也無法聽到母親的聲音。天人永隔,簡簡單單四個字,卻讓人肝腸寸斷。
人啊,要怎麼過好一生?自私自利鐵石心腸其實是最輕鬆的姿態,因為不用在乎別人如何。可安然不是啊,她很努力也沒學會怎麼過好這一生,母親走了,她的世界天昏地暗。
三天後,母親的葬禮結束。坐在開往市區的汽車上,安然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緻,內心一片荒蕪,她不知道一個人怎麼才算好?以前儘管辛苦,可是她有母親有家,有奮鬥的動力。
如今,站在荒蕪的世界,何去何從?
手指忽然被抓住,安然回頭看過去撞進秦峰的黑眸裡,他緊緊握著安然的手,彎唇露出個很淺的笑。
“一切都會好,安然。”
秦峰在語言表達上一直是笨拙的,他不懂甜言蜜語,可是這兵荒馬亂世界末日般的三天,他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看盡了安然最狼狽的一面。
安然看著秦峰半響,忽然鼻腔發酸,她低頭淚滴在手背上。
“我在你身邊。”
這大概是秦峰認識安然以來說的最深刻的一句情話。
安然反握秦峰的手指,很緊。
人死燈滅,誰也改變不了。
安然知道,可是她無法控制情緒。就像很久前,她罵母親軟弱無能死都離不開父親,其實她自己也一樣,明知道母親全心全意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