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想不到的是上次的李妃中毒事件,所有人都認為是因為平日裡李妃做人太失敗,有人看不順眼下的毒。誰知道,這毒竟然是她自個兒下的,目的就是為了陷害皇后。饒是龍天行也不由打了個冷顫,為了害人,居然連自己的孩子也不放過。這樣的女人……是怎麼進入自己的後宮的?
龍天行合上卷宗,俊臉染上一層陰鬱之色。在這之前,他居然完全看不出李楠音是這樣的人。在他的眼中,李楠音頂多是權利慾重了些,貪婪了些,卻未曾想是一個如此狠毒的女人。他的眼光順著窗欞飄了出去,那重重宮門下的嬪妃們,是否都和李楠音一樣呢?一有機會,就立刻成長起來,成為第二個、第三個李楠音。而這些嬪妃們若是生下皇子,是不是會將皇子們教育成與她們一樣的人呢?還是在孃胎裡就帶了殺意?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骨肉相殘……
該怎麼辦?龍天行眉頭緊鎖,心裡鬱結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皇上,”一聲輕柔的呼喚把他從鬱悶中驚醒,“皇上,喝點甜湯吧。”
是珈璉,她手上捧著一碗銀耳羹,嫋嫋婷婷地進了乾清宮———這是皇后獨有的權力,不用通報可直接進入乾清宮,這也是珈璉成為皇后以後第一次使用這權力。
龍天行望著她的面龐,突然從心底升出一股火焰來。他伸手抱過珈璉,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開啟卷宗,看著她說:“你看,李楠音居然做出這些事情來。後宮是你的責任範圍,你說該怎麼辦?”
慕容珈璉紅了臉,掙脫不開,只好將卷宗輕輕地翻看了一下。不看還好,一看,她便長嘆了一口氣,輕道:“皇上,她原本也是可憐之人。”
龍天行其實沒打算徵詢她的意見,不過逗著她玩。此刻卻聽珈璉一本正經,不由也真的想聽聽她的看法了。
見龍天行挑眉,珈璉便解釋道:“這後宮之中,哪個女人不可憐?‘衣錦榮華數清秋,萬種風情,幾許情深;宮牆高聳念往昔,千般恩寵,盡化煙塵。’這句子皇上應該看過,臣妾那時不得皇上寵愛,寫下這些,其實也是為了打發時間,一抒心中鬱悶而已。”她偷看了一下龍天行的臉色,見他並無不悅之意,才放大了膽子繼續說道:“皇上擁有所有女人的身心,卻只能分給她們一點點心,甚至有的人一點也沒有。女人就像花,得不到用心的照料就會枯死……有的會變成毒花。臣妾……怕是哪天也會枯死罷……”說著說著,她突然感覺到十分的悲涼,不禁有些哽咽。
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有人在龍天行面前如此說話。龍天行被這些訊息著實震得不輕,他以前從未想過、聽過這些。他只是認為自己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賓,莫非王臣。這天下所有的東西和人都是他的,後宮的女子自然也是,他只是將她們當成一件活的財產,卻忘了她們也是人。
這會兒,珈璉將這些一古腦兒地說出,龍天行方才意識到後宮的女子有多痛苦。他皺起眉,沉默了半晌。
繼而———
龍天行放開珈璉,硃筆一揮,在卷宗上批道:罪妃李楠音,謀害太后……茲流放異域,並行抄家……李氏一族,亦同流放。終生不得回京,三代不得為官……逆首李健於三日後斬首示眾……
珈璉看著他寫下這些,心知龍天行已經放過了李楠音。按照李楠音所犯的罪,是要處以剮刑的,那種痛苦決不是人所能承受得了的。現在不但免去了她的剮刑,更是免去了她的死刑。而李家的人也大多保住了性命,龍天行對他們真的已經是網開一面了,這一切都要歸功於珈璉方才的那些話。
批完卷宗,龍天行看著桌面發愣,表情變幻莫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珈璉嘆了一口氣,知道他在思考剛才的問題。其實她說那些話也是有私心的,她畢竟是個女人,雖然貴為皇后,也還是有著女人最基本的妒嫉心的。如果龍天行能夠……哎,算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放下腦中荒誕不稽的念頭,珈璉端來明爐將銀耳羹加熱。
剛準備離開,卻被龍天行一把拉進懷裡,一個漫長而深刻的吻隨之而來。
“珈璉……朕不許你走……你這一輩子,都要待在宮裡……一輩子……”龍天行含糊不清地說著,似乎在擔心著什麼。
一滴淚水從珈璉的眼角滑落,雖然妒嫉,但有了此刻的回憶,她寧願用一輩子的時間去賭,賭自己能夠和龍天行擁有真的愛情……希望,希望老天垂憐……“我不走……永遠都不走……”
“朕不會讓你枯死的……朕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疼愛你……寵愛你……”龍天行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