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質這種東西，往往比相貌更真實地傳遞出其主人的性格。

童子一出來，就被仙府裡的風景驚住了。

花草芬芳，清香撲鼻，這樣的人間仙境，一點也沒有漫長時間無人打理的破敗感。

“洞天法寶！”他臉上露出興奮之色，眼神透出貪婪。

這可是無主的洞天法寶啊，要是自己能收下的話……

童子身後，幾個人從出口陸續鑽出來。

一個，兩個……

等了會兒都沒有人再出來，靈玉鬆了口氣。

情況比她想象的還好，只有一個煉虛修士，其他都是化神期。不過，這名煉虛修士不可小覷，靈玉覺得他很危險，身上潛伏著一種兇暴之氣。

“哇，好漂亮！”嬌小女修從出口踏出來，眼睛裡便閃動著夢幻的光。

哪怕已經是化神修士，她心中的小女兒情懷還在，看到美麗的東西，忍不住心生嚮往。

玄天仙府名為仙府，曾經傾注了天隨真人的心血，無論佈局還是細節，都合乎仙境的氣質。

“這麼漂亮的洞府，怎麼會是傳說中那個凶地？”俞姓女修喃喃自語。

“師姐，這裡肯定發生了什麼變化，”嬌小女修說道，“你看，你從無夢山門下得到的訊息裡，明明說藏虛界冥域是一片死域，可是你看看，我們進來的時候，明明外面一切如常。甚至還有低階修士越過了山脈，在這邊定居，想必再過幾百年，這裡又會形成一個修仙界。”

俞姓女修點點頭：“說的有理。”

靈玉聽著這番話，心中默默推斷。照這麼說，這幾個人，並不是意外闖入。他們兩百多年前並不曾來過藏虛界，而是從無夢山門下得到了藏虛界的線索，找了過來。

這樣看來，他們的目標肯定是仙府裡還沒被拿走的寶物。

看到那個身材畸形的童子，靈玉心中的警惕提高了幾分。

如果可以，她不想驚動他們。要是他們尋寶之後自行離開，那樣最好，就算有仙府相助，靈玉也不想跟一名煉虛中期修士拼勝負。她一點優勢都佔不到，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落敗。

那童子鼻子悚了悚，露出帶著困惑的表情：“怎麼感覺有點奇怪？”

他耐心感應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任何異常，才對幾個小輩說：“行了，我們走吧。”

等他們一行人走遠，靈玉吐出一口氣。萬幸，沒有被發現。

天隨真人出現在她身側：“你當真就這樣任由他們拿走寶物？”

靈玉輕笑：“前輩這是替我可惜嗎？”

天隨真人點頭：“不錯，老夫這輩子，從來只有搶別人東西，沒有東西被搶走的時候。你的性情，與老夫頗有相通之處，難道你就捨得？”

“捨不得。”靈玉直言，“不過，跟命比起來，晚輩還是舍了吧。”

在他們進來之前，靈玉將洞府裡搜刮到的寶物，放到了一具屍體旁。那具屍體，是當年死在這裡的一位煉虛修士，他並非死於天隨真人之手，所以遺體還在。靈玉曾經把這具屍體收到山谷裡，讓他自行腐朽，這會兒正好拉出來佈置個現場。

她不希望讓這群人發現自己的存在，希望他們拿到那些寶物，主動離開。那樣的話，她就能安全離開了。

天隨真人笑了笑：“你比老夫理智得多，難怪年紀輕輕，就能想得這麼透徹。這樣也好，老夫的藏寶室，他們找不到的，等你修為足夠，再回來收取吧！”

“前輩……”

“別感動。”天隨真人輕輕搖頭，“我已經是個死人，玄天仙府等於無主，既然如此，那就是你的機緣了。”

靈玉歡喜之餘，又覺得傷懷。

那群人已經進了高塔，是時候離開了。

靈玉站在出口前，停下轉腳，轉回身：“前輩，您能與我一同離開嗎？”

天隨真人搖頭：“老夫只剩下這一抹神念，離開又能如何？我的真身已經轉世，那才是真正的活著。玄天仙府都將成為往事，就讓老夫陪著它歸去吧！”

天隨真人語氣裡的傷懷，讓靈玉動容。

落葉歸根，其實天隨真人更想回到無夢山再離去，不過，就算回去又如何？他實在沒有臉去見無夢真君。既然如此，就在玄天仙府裡消逝吧。這裡，是他後半生的證明。

“那……晚輩走了。”

天隨真人微微一笑：“去吧。”

哪怕心裡不捨，兩人只是淡淡地告了別，然後，靈玉踏進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