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如果沒有,我們自己好好地慶祝一下。楊道遠一時沒反應過來,問慶祝什麼,張慰芳說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總不至於一干上了什麼正職,記性就突然變壞吧。楊道遠笑了,說這有什麼可慶祝的,看來你比我還更在乎這個職位,好吧,今天晚上我回來吃飯。打完電話,楊道遠便去化驗處,很快就拿到了張慰芳的化驗單,然後又回到婦產科,繼續等待蘇珊。
因為閒著沒事,楊道遠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張慰芳,告訴她化驗結果基本正常。張慰芳說,就知道不會有什麼事,對了,我又想起來了,不妨提醒你一句,家裡的那玩意可是沒了,你是不是應該去一次藥店了,我想今天這樣的好日子,你不會沒有什麼想法吧。楊道遠笑了,是苦笑,說想法當然會有,既然你已經提醒了,這事我一定會記著,一定放在心上。楊道遠把手機放進口袋,不知怎麼的,他突然覺得情緒低落,臉色變得有些陰沉。
一個肚子很大的年輕女子從楊道遠面前走過,在她旁邊,是一個傻乎乎的胖小夥子,愣頭愣腦,一點都不像一個快做父親的人。楊道遠覺得自己現在很無聊,手術室的門每次被拉開,他都要忍不住往裡面看一眼。大肚子年輕女人已經到了手術室門口,大大咧咧地就進去了,那位年輕的小丈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跟著進去,不一會,便被一位年長的護士給狠狠地轟了出來。年長護士指著門上的警示,問他讀沒讀過書,識不識字。她的嗓子很響亮,聲音在大堂迴盪著,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小夥子被弄得很不好意思。
接下來,楊道遠只能靠看牆上的公益廣告來打發時間,閒著也是閒著,總得找點事做,他很認真地研究著廣告上的內容,從文字到圖片,看得十分仔細。走廊這邊的一長條都與各式各樣的流產有關,什麼無痛人流,藥物人流,名目繁多五花八門,看了也不是很明白。走廊的另一邊,是如何治療不孕症,掛了好幾張專家的照片在上面,這一次他看得更加認真和仔細。雖然楊道遠已經三十多歲,這個歲數的男人,大多數都做了父親,有的孩子甚至都已經上了中學,而他在這方面的知識卻是一片空白。
楊道遠的思緒忽然轉到了蘇珊身上,想到了她此刻正躺在手術室裡,像圖片顯示的那樣,*著下身,敞開了白花花的大腿,正在進行人工流產。他並不知道她會採取哪一種人流方式,只是情不自禁地要想到她,想到她先前趴在車窗上的姿態,想到前不久剛發生的不可思議的碰撞,想到了她有些神秘的微笑,想到她因為疼痛眼眶裡打轉的淚水,想到她又如何把自己哄到這裡來。想著想著,楊道遠不由得笑起來,因為今天的這件事情不僅是出格,而且荒唐到了不太好對別人說的地步了,起碼是不能對張慰芳說的。
蘇珊終於從手術室裡出來了,比預料的時間要短一些,打亂了楊道遠的原定計劃。看到他仍然還等在那裡,蘇珊的表情有些意外,怔了一下,接著便笑了,還是那種楊道遠已熟悉的微笑。她並沒有走過來,而是站在門口不動,彷彿是在等他過去,於是楊道遠便往那邊走。蘇珊的臉色通紅,看上去並沒什麼不好,楊道遠不知道這種手術過後應該怎麼樣,能不能立刻下地走路,他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先前領蘇珊進手術室的那位護士小姐也出來了,她對蘇珊吩咐著什麼,將手上的藥遞給她,然後轉過頭關照楊道遠,讓蘇珊在旁邊的椅子上稍稍坐一會再回去,回家以後,要好好照顧她,得讓她臥床休息,要適當地增加營養,而且千萬不要急著做那件事。
雖然護士小姐最後那句話已經繞了彎,楊道遠還是覺得太直截了當,太過唐突,不由得有些臉紅,感到很不自在。他擔心蘇珊會不高興,會覺得自己在佔她便宜,沒想到她倒根本不在乎,正在一邊偷笑。既然她不在乎,楊道遠也就不再感到不自在。戲反正也已經演到了這一步,索性就再接再厲,把剩下來的戲演完。護士小姐扭頭走了,她對他們之間的關係顯然深信不疑,楊道遠很想知道,蘇珊是怎麼向醫生和護士描述她和自己的關係的。
楊道遠陪蘇珊去走廊盡頭的椅子那裡,遵從醫囑先讓她休息一會。
楊道遠說:“不著急,我還可以等你一會。”
蘇珊小心翼翼地坐下了。
蘇珊說:“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蘇珊又說:“你為什麼不走?”
她是帶著微笑對楊道遠說的,說完了這兩句話,蘇珊的臉色突然變了,變得非常憂鬱,變得極度失望。在此之前,她的臉色還是很好看,紅紅的,白裡透紅的那種紅,突然間,所有的血色都沒了,人一下子變得憔悴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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