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少,不容易組織;二來年紀也大了,跑不動了。他的乒乓球是有基礎的,還曾經獲得過冠軍——他們小學的。那時,為了打乒乓球,他沒少挨他爹的教訓。每天放學後,他總要和小夥伴們在學校的水泥臺上刻苦訓練,以至於經常忘記回家吃飯,常常被他爹拽住耳朵回家。
由於基礎紮實,武威進步神速,時間不長便成了團部的高手,打遍全團無敵手。有一年,團裡來了一個新兵,據說以前練過乒乓球,水平很高。抱著以球會友,提高水平的目的,武威找機會和他切磋了一番。他本以為即便打不過,也能抵擋一陣子,起碼拿個六七分,誰知卻大大出了一次醜。一交手,就被打得找不著北,根本沒有一點招架之力,連發球都接不住,三局下來總共才得五分。這還是小戰士機靈,不想讓首長太難堪,手下留情,否則他可能一分也拿不到。武威這才知道了自己的真實水平,明白了井蛙為什麼會自大,於是發憤圖強。他把小戰士調到團部當通訊員,沒事就和他切磋一番。小夥子復員的時候,他的乒乓球技術有了質的飛躍。
但轉業以後,武威就再也沒有打過乒乓球了。一來沒有時間,整天忙些亂七八糟的事;二來沒有環境,也缺場地。地方機關和部隊大不一樣,沒人管這事。鍛鍊的人也特別少,不知道成天在忙啥。要說是工作忙吧,大家吃飯應酬的時間又很多。只有退休的老幹部們還活動活動,鍛鍊一下身體。活動場地更是稀缺,許多處室連張乒乓球桌都沒有。武威工作過的辦公室沒有,宣傳處也沒有,想活動也沒地方,只能在馬路上走走。
仇廳長和老鄭打得很熱鬧,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他們的水平相差無幾,風格卻大相徑庭。仇廳長是防守反擊型的,守得很穩,一拍一拍,不緊不慢地削、拉、推、擋,瞅準空子才奮力反擊。老鄭是進攻型選手,總是率先拉起,大力扣殺,風風火火的。體育比賽,只要雙方旗鼓相當就很精彩,具有觀賞性,水平高低倒不是主要的。
十比十,仇廳長和老鄭的比賽進入了關鍵時刻。仇廳長髮球,老鄭拉起來。仇廳長一推,老鄭扣殺。仇廳長削了一拍,老鄭繼續扣殺,一拍,兩拍,三拍……直到第九拍,老鄭好像體力不支,扣殺過來的球力度不夠,落點也太正,剛好在廳長的正手位,打起來很舒服。只見仇廳長大力一擊,好似猛虎撲食一般,把球扣殺在老鄭的反手位。老鄭撲救不及,只能望球興嘆。
“好!漂亮。”武威情不自禁地叫道,啪啪地鼓掌。
仇廳長得意地笑著,扭頭望了他一眼,轉身想要找什麼東西。武威趕緊把自己準備的毛巾遞上去。廳長也沒有推辭,接過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武威接過毛巾,又遞上礦泉水,然後走到老鄭跟前,也給了他一瓶。
兩人擦了汗,喝罷水,繼續再戰。比分咬得很緊,十一平,十二平,十三平,……最後打到十五平。老鄭發球失誤,送了對方一分。廳長髮球,老鄭拉球下網,以十五比十七輸了一局。
交換場地,老鄭加強發球,搶先上手,提高了扣殺的成功率,終於以十一比九搬回了一局。
第三局,仇廳長不急不躁,嚴防死守,瞅準時機再反戈一擊。每個球都要爭奪幾個回合,才能分出勝負。老鄭打不死,顯然有些著急,失誤明顯增加,很快便敗下陣來。
兩人下場休息,武威仍舊急忙上前服務,呈上毛巾和礦泉水,然後掏出中華煙敬廳長和老鄭。廳長吸了一口,淡淡的煙霧從鼻孔中徐徐噴出,十分享受的樣子,然後對武威說:“你是……”
“我叫武威,老幹處的。”武威回答說。
“小武是個好同志,又實在又能幹。轉業幹部,也算是廳裡的老人了。當過宣傳處的副處長,也在辦公室幹過,後來調到了救護中心,上週剛調到老幹處。”老鄭補充說。
“哦,怪不得沒見過。我叫仇如海,調來時間不長,是農林戰線上的新同志。”仇廳長說著伸出手來,一點架子沒有。
武威握著廳長的手,心裡頗為激動。
仇如海名字聽起來很豪邁、粗獷,人卻長得挺清秀。瘦瘦的,戴著一副金邊眼鏡,文質彬彬的,說話輕聲細語,顯得很有修養,和他的前任徐明理截然不同。也許是在大機關呆的時間久了,接觸的人層次高,久而久之養成了和藹可親的性格。不像徐明理年少得志,不是頤指氣使,就是裝糊塗。
“小武也喜歡打球?”仇如海親切地問。
“在部隊的時候也打過。打得不好,沒經過訓練,胡打。轉業後就沒打了,現在可能連發球都忘了。”武威謙虛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