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的話,傳進顏夏的耳中,竟是比那天邊的驚雷還響。
劃破夜空的閃電,將顏夏被雨水沖刷到發涼的臉,映成一片慘白。
她哆嗦著的嘴唇,毫無血色。
“紫月,你說什麼?”顏夏扶著紫月的肩顫抖地問她。
這麼多年來,她和紫月父親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私奔,不僅害了一個無辜的女人,更是讓他們兩個在紫月父親最後的那段日子裡,互相怨怪。
十幾年了,每每夜深人靜之時,她多少次想著自己能親口告訴養女真相,得到她的原諒。
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她得不到原諒,並不是因為她當年做錯了事,而是因為她的自私。
“二孃可是覺得我是在開脫自己私奔的錯?”紫月對著顏夏笑的發冷,“如果我爹未娶我娘,甚至僅僅是未和她圓房,我都不會這麼恨你們,因為那樣的話你們最多是讓我娘傷心、讓我娘難堪,讓我娘和齊家名聲掃地,但都不至於害死了她這個人。”
面對紫月凌厲的眉眼,盛怒的面容,顏夏愕然一陣,終是大哭著跟紫月磕頭謝罪。
“紫月,原諒二孃,原諒二孃……”
紫月的手就墊在顏夏的額頭與冰冷的石階之間,指骨被顏夏猛磕下來的力道撞的生疼。
“二孃,紫月是承不起你的謝罪的,而我孃的在天之靈也早已經因為你對我的養育之恩而原諒你了吧?”
不然她的任務就不應該是關於齊紫月的,倒應該換成齊雪喬的才對。
“紫月,我應該早告訴你的,我不該瞞著你的,是我害了你……”顏夏仍伏在紫月身上痛哭不起,整個人完全脫力。
“起來吧。”紫月把手貼在顏夏被雨水浸透的衣衫上,輕輕拍了幾下。
可顏夏哭聲更甚,只覺自己已經沒有臉再見紫月。
而就是在這時,齊家硃紅色的大門竟是“吱吱悠悠”的開了一條縫。
一個披著蓑衣,拄著柺杖的老頭出來,對仍跪在雨中的兩人說:“老爺吩咐我帶你們進去,請跟我來吧。”
早就做好一直跪到自己外公走出齊家之時的紫月,未想她還能被放進齊家。
“謝謝。”紫月連對這個老人都用了拜謝,想站起來時,卻又一屁股坐進水裡。
就算她的神魂足夠強大,但現在的這具身體卻不是鐵打的,這些日子的折騰,足以耗盡她所有的體力。
顏夏去扶紫月,老頭也搭了把手。
“表小姐,你還記得老朽嗎?”
“俞伯?”紫月詫異地抬頭,那張佈滿溝壑的老臉她卻是熟悉的,這是一直跟在自己外公身邊的一名老僕。
被紫月記起來的俞伯給了紫月一個很慈祥地笑:“表小姐記得我的話,那肯定也不會忘了老爺的,這些年,他很想你,你一會兒就去換件衣衫見見他吧。”
“嗯。”已經站直了的紫月抽著鼻子乖乖答應道,“知道了,俞伯。”
“擦擦吧,表小姐。”俞伯沒有戳穿紫月此時的狼狽,只是塞給她一方擦臉的帕子,才帶著紫月和顏夏進了齊府。
簡單沐浴更衣過的紫月,跟在俞伯的身後,去往齊家在子時還亮著燈火的院落,心中到底也是有幾分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