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藥啊……”應採兒嘀咕著,柔軟小手和瓷匙的顏色幾乎是同一色的嫩白。
關竣天好笑又好氣地看著採兒每喝一口,便要吐出舌頭,把藥味全都散盡了,才有勇氣再喝第二口。
“你乖乖吃完了這盅藥膳,我便讓人再去幫你調製人參丸,如何?”他記得秋荷說過採兒愛吃那玩意兒。
“好!”應採兒眼睛一亮,猛點著頭,捏著鼻子猛喝藥膳。
“好燙!好燙!”她粗心地被燙著了舌頭,屋內又沒有冰水,急得她只好吐著舌頭猛吹氣。
她的怪模怪樣逗得關竣天哈哈大笑出聲,平素嚴肅形象在此時早已全然卸去。
這樣的她,多像個孩子啊!他方才因為憶起她“可能”要出嫁而不開心,其實是種不捨吧?養了幾年的寵物要送人,都會有感情了,況且是人呢?
當真如此嗎?是吧?!
“你就那麼愛吃人參丸?”他揉著她的發,完全沒流露出此時內心的天人交戰。
“我……我……人家是想讓身子變好,所以才拚命地吃那人參丸嘛。”應採兒吞吞吐吐地說道。
關竣天聞言,再度縱聲大笑了起來,笑到髮辮全甩到了身前,笑得他向來穩重的臉龐映出了幾分年輕。
應採兒瞧著大哥笑出眼淚的開心模樣,看著他微亂著髮絲、斜倚在榻邊的自在模樣,瞧著、看著、瞧著、看著……應採兒咬著唇,揪住胸前的棉襖,不明白自己心跳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劇烈。
“想讓身子變好?你的這等別腳笑話想騙誰啊──”關竣天深睿的眸似笑非笑地睨著她,伸手擰了下她的粉頰。“說實話,你為何拚了命似地吃人參丸?”
“唉呀……那……養氣丸好吃嘛!”應採兒想起那糖的滋味,不覺便嚥了口口水。“摻了糖蜜和甘草,吃了整個人都暖烘烘地、甜滋滋的。”
“你這幾年不是不嗜甜食了嗎?”他怎麼從不知情?
“噓,別告訴別人哪。”小手蒙上他的唇,眼睛還小心翼翼地往門邊飄去。
“為何不能告訴別人?”
應採兒半側過頭,臉頰正好偎在他的頰邊,一對長長睫毛還逗人地搧啊搧地。
關竣天屏住呼吸,不讓她的過於貼近影響到他的思緒。他狂亂的心跳是怎麼一回事,義父之女白月棠,不也總是找盡理由想挨近他,可他從不曾如此……
如此意亂情迷過啊!
“大哥還記得幾年前,我吃了一整盒的桂花奶油粉糕,所以蓮院裡的姐姐們全笑我是個長不大的小娃兒嗎?”應採兒未察覺大哥神色有異,她雙手插腰,氣鼓了雙頰。“我最不喜歡別人說我像小娃兒了!”
“當小娃兒有什麼不好?”他挑眉問道,故作不經意地往後拉開了彼此的距離。
“當小娃兒當然不好,小娃兒可不能陪著大哥四處去經商曆險哪!”應採兒不服氣地大聲喊道,卻因為肚子的不適,而微擰了下眉。
她不愛當小娃兒,可也不大喜歡長大。長大了,身子變化了,她每回葵水來潮時,肚子總要悶悶地難受個一、兩天。
“小採兒,乖乖待在家裡當個溫良恭儉的女子,等著大哥回來,有何不好?”他撫開她額間的愁結,根本捨不得她到外頭受一點苦。
“我不管,你親口答應過我──如果我的身子好了,你要帶我一塊出門談生意的!”她睜大眸子,氣鼓鼓地瞪著他。
“那只是戲言。”他一怔,沒想到採兒當真在期待。
“君子無戲言!”
應採兒氣紅了雙頰,激動地就要撲到他身上和他理論一番。
關竣天伸手抵住採兒的額頭,不讓她再靠近。
於是,她的身子被困在一臂之外,只能對著他咆哮低叫著──
“你說過要帶我走遍天下的。”應採兒奮力地用頭頂著大哥的手掌,卻怎麼樣也衝不到他身邊。
“何必一定要走遍天下?女子只要在家繡花、彈琴,日子就可以無憂無慮了。”他並不希望採兒到外頭拋頭露面,去接觸那些醜惡的現實。
對他而言,女子是否天生無才無德一事,早就不重要了,採兒就是採兒!
“大哥說的輕鬆!那是因為你不像我和蓮院裡的姐姐們那麼親近,你自然不知道身為女子的痛苦。什麼妻以夫為天,如果那個丈夫是個混帳傢伙呢?廚房管柴火的柳姐姐因為生不出兒子,就被丈夫打個半死扔進池塘,要不是少謙大哥救了她,她早就死了。女子只能依附著男子而活,我真討厭當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