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了。
他發覺肚子也有了餓意,睡夢中,哪能解決三餐飲食問題呢?
費澤陽撥了內線,訂了一份簡單的套餐,他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給尋人公司,可惜,遺憾的是那邊還是了無音訊,只回答他們還沒有出境。
也對,費一笑跟顧元濤住在法國老奶奶家,自然不用登記住宿入住手續,尋人公司找的都是酒店、賓館登記入住的名單,自然是找不到兩人。
費澤陽吃了幾口套餐,便失了胃口,於是,他打算先衝一個澡再說,整個人渾身酸臭,就算再見到費一笑,自己這個模樣,她可能也會如巴黎聖母院的誘人一般退避三尺。
浴鏡中,費澤陽盯著那枚鏡子,裡頭的自己臉上竟然是如此的憔悴不堪,比他想象中更加慘不忍睹。
青色的鬍渣經過睡了一覺,在他下巴處長勢更加張狂了,他下意識伸手出去,針扎一般,極度地扎手。
他的思緒茫然,精神恍惚起來,他憶起曾經費一笑第一次幫他刮鬍子的時候,她笨手笨腳,手忙腳亂,最後剃鬚刀那鋒利的刀鋒一轉,他都出血了。從那以後,他用的都是電動剃鬚刀,但是卻失去了那種人工剃鬚刀所帶來的樂趣。
或許更確切地說,是費一笑帶來的樂趣。但是在她面前,他卻很少路出笑容,儘管他心裡頭是高興的。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斂起自己多餘的情緒,刻意壓抑,外面的人都以為他風光無限,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過得並不快樂。
他每日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涯,如同機器人一般,工作個不停,只有回到那處公寓,他的心情才會得到平復,所以如果他在國內的話,一般無論多晚都會回去。
那到底是為什麼呢?
內心多少是覺得費一笑是一處溫暖吧,能夠溫暖他那顆冰冷堅毅、頑石一般的心。
同時,他又害怕費一笑會看出來,畢竟自己表露出來的都是憎恨她的身份,他那時覺得他必須用冷漠來包圍整個自己,這樣才不會給她人有機可趁、踐踏自尊,就如同他的母親一樣。
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正視起自己對費一笑的感情,原來,不經意間,已經累積成厚厚的了,他每次都藉口撒不了手,其實還不是自己的心,不知不覺早已被她迷失了。
心,微微揪起,削薄的唇狠狠抽搐著,讓他連抿緊都無法順意……
他右手的手指下意識收攏,握成拳頭,重重擊向堅硬冰冷的流理臺,疼痛席捲,從手背蔓延,知道四肢百骸。
他微微仰起了頭,目光觸及到刺眼的浴霸,那燈光映入他的眼瞼,是一片觸目驚心的悲哀。
左手很自然地覆上右手,他嘴角忽然牽扯出一抹冷凝的笑意,原來,他費澤陽從來不是一個勇往直前的人,他就是一個懦夫,他靠一直傷害費一笑保護自己的心。
其實,他在傷害她的時候,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同時,他也在傷害自己。
鏡中那張俊臉因為駱的拳頭攻擊,依舊紅腫得厲害,還沒有消退下去,睡了一覺,雖然有略微減輕的跡象,但依舊是這般的觸目驚心。
他想起了剛才進這家酒店訂房時,那個服務員面帶狐疑地打量著自己,八成是懷疑自己是哪來的乞丐吧,若不是桀驁不馴的言語,讓那個服務員無話可說,他算是連養精蓄銳的地方,也進不來,估計只能露宿街頭了。
費澤陽走出浴室的時候,他想通了一件事情,他是愛費一笑的,不然他也不會這般漫無目的地苦苦尋找她的下落。
可是,他一直不敢承認,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真正正視起自己的心,正視起他的愛情。
他一直以為他這輩子不會愛人,但是卻在跟費一笑的自我追逐跟傷害中,心,不經意間,早已遺落在她的身上了,而他,卻毫無所知,一味認定心還在自己身上,怪不得他傷害她時,他的心並沒有那麼痛,因為心,不在身上了,痛,幾乎不曾感覺。
若不是這一次迎頭被狠狠地痛擊,他費澤陽估計還躲在層層建築的厚厚保護殼中,只是盲目地四處徘徊,找不到走出來的方向了。
目光觸及酒店內一臺臺式計算機,他想起了前幾天在洛城時曾讓私家偵探幫忙探查費一笑的行蹤。
雖然如今他認定沒有知曉的必要了,但是他多少還是想要知道那段時間她的經歷。
突然間,他仿若能夠感受到那種被雙重打擊折磨的痛楚,那應該是一種哀莫大於心死吧。
摩挲著手中的滑鼠,費澤陽忽然覺得心跳加速,呼吸變得紊亂起來,那是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