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腳不沾塵的,他們都好多天沒見了。
賀遲賊眉鼠眼的:“喬叔在麼?”
“不在,他去看我媽了。”自從喬落開了路,他每週至少要去兩次。
“哦……不在啊!”賀遲立馬挺直了腰,大搖大擺地換了鞋進屋。
“喂!你為什麼不先給我掛電話?”喬落話音沒落,賀遲就已經一頭栽進沙發裡了。
“我這不……急麼……我累死了,都兩天沒睡了。”
“困就趕緊回家睡覺!”
“我不要!”
……喬落無語,賀遲每次一困得不行就脾氣暴躁不講理。
好一會兒沒有聲音,喬落以為他睡著了,卻聽他說:“落落……你十一干什麼去?”
喬落走到對面的單人沙發坐下,側頭想了想:“我想去看看丁丁。”丁丁就是她回國後資助的第一個孩子,賀遲是知道的,他還給這個小女孩買過衣服和洋娃娃。
賀遲一僵:“不去不行?”
喬落舔舔嘴唇:“我答應她了……”
“你也答應我了!”賀遲吼。
喬落一縮,硬著頭皮接道:“我答應你什麼了?”
“你答應我今年會陪我過生日!”賀遲坐起身來,憤怒地瞪著眼睛,勞累的血絲清晰可見。
“什麼時候……”
“去年你不能陪我過生日的時候!”賀遲氣瘋了簡直,他這幾天忙成這樣的想把日程往前趕……結果她竟然……
喬落別過臉去。
賀遲簡直想衝過去掐死她!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實在太會傷別人的心了!
屋裡迴盪著他劇烈的喘息聲,就在喬落以為他會轉身摔門離去的時候,賀遲忽然重重地靠進沙發裡,抬起雙手把周圍的靠墊全都胡亂地掃到地上,大聲嚷嚷著:“不行不行!我不管!說了陪我就要陪我!哪兒都不許去!誰都不能理!”
那樣子,竟像一個耍賴的大孩子。
喬落咬住嘴唇。
還是逃了。
那個貧瘠得只望得見黃土的村莊裡,丁丁看見她的時候高呼著撲上來。
喬落放下手裡滿滿地裝著衣服、書籍的大包,撫著孩子的頭,笑著說:“你不是說沒見過山嗎?姐姐領你去爬山好不好?”
丁丁瞪大眼睛:“真的能去爬山?”
“當然!姐姐說話算話!丁丁考了學年第一,當然要去爬山!”
丁丁是喬落回國後資助的第一個孩子。她在報紙上看到那時一度沸沸揚揚的案件——農民上訪離奇致死,責任誰負?
從推卸責任,到專案調查……到處都是分析誰會下臺的揣測。
但喬落對這些都不感興趣,她只是注視著一張小小的照片,七八歲的瘦小女孩,有一雙驚慌失措的眼睛。她覺得呼吸困難。
一時衝動的跑來這裡,還被當地人敵視的用棍棒相對——他們不得不如此敏感警惕。很費了一番周折表明了身份說清來意,她終於見到了那個女孩。
送她去的婦女嘆著:“唉,這孃兒倆也快不成了啊……”
女孩的媽媽是個目不識丁的樸素婦人,家中本就貧困不堪,都指望著孩子父親的勞動力,男人的過世擊垮了她的意志,整天躺在床上絕望地抹淚。破敗的家中,丁丁孤零零地縮在角落,驚惶地看著這一切。
喬落心疼得不行,她走過去想笑卻落下淚來。
她牽著女孩的手走到床邊。她媽媽根本不在乎家裡多了誰,只是一把撈過孩子大哭起來:“我苦命的孩子,咱孃兒倆還不如就一起隨你爹去了!”
喬落一把扯過屋角的麻繩扔到床上:“好啊,要死儘快!放心去吧,我可以幫你們收屍。”
女人驚恐地看著她,尖聲喊:“你是誰?!你要幹什麼?你為什麼害我和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你也知道你是她媽媽麼?你給我好好看看她都什麼樣了?!她都多少天沒好好吃飯了?!再這麼下去不用你動手她也快死了!”她把孩子拉出來,推到女人眼前。
慘白的臉,凹陷的雙頰,發青的嘴唇,乾涸的眼睛……
女人哆嗦著嘴,抖著手說不出話來。
“哭改變不了任何事情。如果不能去死,那就要好好地活著。”喬落賭她身為母親的剛強,“起碼為了你的孩子!”
她贏了。
女子雖弱,為母則強。
案件的後來,相關人士撤職的撤職判刑的判刑,那一筆賠償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