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嗎？”少年反問。

“你白痴啊！”從夏子那裡學來的這句話罵起來果然很爽，“我是那麼膚淺的人嗎？那是不是隻要有人比你優秀我就該馬上移情別戀了？”

“那我應該怎麼做呢？”肩膀上的力道一下子加重，千鶴的眉皺了起來，“到底怎麼樣千鶴才會喜歡我？”第一次看到少年歇斯底里的樣子，雖然有些心疼，但更多的卻是滿足。這個樣子，是為她呢。

“你放開我啦，弄得人家好痛。”千鶴掙開他的手，在他面前站定，又揉了揉肩膀，才氣定神閒地回答：“我喜歡你啊。”她那次不是說過嗎？這傢伙當她的告白是玩笑啊！

“但是……那個……大野……”少年的聲音越來越小，鼻音越來越重，眼看著眼眶紅紅的就要哭出來了。

夠了，氣也消了，欺負他也欺負夠了，真的把他弄哭了就顯得自己太壞心眼兒了。千鶴用手捧起他的臉，用手拂去他頭髮和臉頰上的雪花，“我喜歡你，比喜歡大野更喜歡你呢。傻瓜。”最後兩個字輕輕的，帶著寵溺的語氣。

本來以為少年會高興得跳起來，但千鶴又一次估算失誤。把千鶴的話消化了兩秒，青涓眨了兩下眼睛，突然眼淚就掉了出來。

滾燙的液體滴到千鶴的手背上，她呆呆地鬆開捧著美少年臉蛋的手，“你不要嚇我。”看看手上的淚痕，再看看少年的哭臉，沒天理，他連哭起來都這麼可愛。淚水沿著眼角一顆一顆地滾落下來，他也沒有要擦的意思，在飛雪飄飄的晚風裡，朦朧的夜色霓虹中，她只想到“楚楚可憐”四個字。

“人家……我……高興嘛。”緊張了這麼多天的事情終於解決了，而且是最好的結局，情緒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他現在只覺得好開心好開心。

千鶴喜歡他，千鶴最喜歡的人是他！

第一次體會到語言能夠給人帶來快樂的極限。

“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千鶴拿出紙巾用力地擦去那些引誘她犯罪的淚水，“不要哭啦，再哭我就不理你了。”威脅的話裡有寵溺的味道，一點也起不了作用。

“我好高興……”青涓一邊哭一邊把千鶴抱在懷中。

“放手啦。”裝模作樣地掙扎了一下，千鶴還是讓他把眼淚灑在了自己的外套上。

男孩子哭起來比女孩子更讓人感動呢。

把心愛的男孩子弄哭，讓他為自己流淚，為什麼一點都不覺得內疚，反而很驕傲呢？

“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哦。”

聖誕前夜的街頭，天空中飄著銀色的晶瑩的碎雪，在一盞散發著溫馨的光的路燈下，千鶴第一次主動給了少年一個吻。這個吻裡只有少年淚水鹹鹹的苦澀和甜甜的愛戀，一如他們經歷過的名為初戀的感情。

十八歲和十七歲的愛情，路還很長很長。

尾聲

櫻花盛開的三月，連空氣中都瀰漫著沁人的香氣。

在一個天氣晴朗的週末，柴田弘啟舉行了他的第二次婚禮。

跟一貫華麗的氣質不相符，父親的婚禮簡單而樸素。這讓千鶴先就對新娘有了幾分好感。

受邀而來都是熟識的朋友和男方的近親。千鶴和青涓代表宗方家來參加這次婚禮。不管怎麼說，母親還是沒有豁達到去參加前夫婚禮的地步。

但已經決定不再去深想大人們的想法了，千鶴決定好好享受在自己這個年紀所能得到的快樂。

天空是深遠的湛藍，隨意地飄著幾朵白雲，更多的是初春的陽光。婚禮選在郊外的教堂，四周都是有著粉紅和粉白花朵的櫻花樹。

千鶴站在教堂的最後面。早已經過了做花童的年紀，她沒有必要在婚禮上讓大家注意到新郎原來已經有了年紀這麼大的女兒的事實。

“我們去前面好不好？”站在她身邊的端木青涓建議。

“為什麼？”她本來只打算悄悄地來，打個照面就走的。

“我想……我希望千鶴可以接那個花捧呢。”青涓小聲地說著自己的願望。

接到新娘的捧花有什麼意義，這是兩個人都知道的。

有些羞澀的笑意爬上千鶴的臉龐。雖然覺得這麼做有點兒幼稚，但她還是跟他一起從邊上向前面的位子走去。

陽光從教堂的彩色玻璃映進來，反射出夢幻般的七彩顏色。櫻花的花瓣在教堂裡隨著春風飛舞著，和新娘潔白的婚紗形成一幅美麗的圖畫。

父親和年輕的新娘站在一起的樣子，也沒有想象中的不協調，而是異乎尋常的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