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件事,他又想起田地主人兒子的嘴臉,不曉得他現在怎麼樣了,還是那麼囂張跋扈嗎?
“當時我就發誓,等我長大以後賺了大錢,一定要買盡全天下的書。”所以他才會瘋狂搜書,只要一聽見什麼地方有奇書立刻趕過去,速度之快活像是見鬼。
“但是我沒想到總管會利用這個弱點坑我的錢。”只能說他太傻了,也太心急。“你說得對,珍貴的書收藏幾套就夠,不需要像不要命似地拚命的買書,以後我會——咦,你哭了?”
餘恨知唱了半天的獨角戲,才發現上官雲中在旁邊偷偷掉淚,哭紅了眼睛。
“我才沒有。”她急忙偏過頭否認。“只是眼睛飛進了一粒沙子,很難過而已。”才不是為他掉淚。
“沙子?”餘恨知左看看,右瞧瞧,偌大的藏書閣門窗皆封得死死的,哪來的沙粒?她分明在說謊。
“從來沒有人為我哭,你是第一個。”他很想取笑她,但他太感動了,什麼玩笑的話都說不出口,只想跟她說聲謝謝。
“我才不是為你哭,我是為了那個可憐的孩子傷心。”她能想象,一個已經沒書可念,卻還要遭人欺侮的孩子,內心有多痛苦。
她本身就是個喜歡讀書的人,雖不至於嗜書成狂,卻也每天都要翻上個幾頁才能入睡,所以特別能夠體諒他的心情,難怪他會說這是一種補償心理,換作她大概也相同吧!也一樣控制不了自己。
上官雲中其實已經間接承認,她是在為他掉淚,因為那個孩子就是他,他就是那個孩子。
餘恨知打從和上官雲中初見面起就喜歡她,可是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愛上上官雲中,誰能不愛一個美麗優雅,又心地善良的女人呢?
他很想就這麼將她摟入懷裡,又怕嚇著她,只得裝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同她開玩笑。
“反正那個孩子也已經長大,成為人人口中的暴發戶,你就別為他擔心了。”他真希望自己能夠一輩子跟她肩並肩坐著聊天,那不知該有多好。
“我才不會為你擔心。”她死鴨子嘴硬。“不過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發跡的?”他左一聲暴發戶,右一句暴發戶,總該有過程吧!
“你想聽?”他萬萬沒想上官雲中會對自己的過去感興趣,希望越來越濃嘍!
“嗯。”她點頭,真的很渴望瞭解。
餘恨知露齒一笑,總覺得好事離他們越來越近,說不定不用等到幾個月,他們就能入洞房。
“咳咳。”這當然有賴自己的努力,他會盡力的。
“過程還挺刺激的,你真的要聽?”再逗她一下。
上官雲中拚命地點頭,餘恨知這才發現到,其實她也挺好奇的,而且十分大膽。
“那我就說了。”餘恨知開始說書。“就像我剛才說的,我家很窮,窮到吃不起飯,交不起租,只能住在破房子。”風來就搖,雨來就漏,說起過去那段歲月可真心酸,害他差點又不想說了。
“由於我實在窮怕了,又遇到家鄉鬧饑荒,乾脆就趁著還沒餓死之前,離開家鄉到外頭當打手,我這塊頭,就是在那個時候練出來的。”他本來就長得高,只是缺乏訓練,打手生涯剛好給他一個鍛鍊的機會,沒幾年,他便練出一身肌肉,出拳也重,很快便闖出一片天。
“當了幾年打手,我身上確實也攢了點兒錢。但是打手是要賣命的,光靠力氣也撐不了多久,於是決定冒險跟人家走險道、運私鹽,短短一年就賺到比當打手還多好幾倍的錢,也算小有成就。”
只是這成就的過程依然極具風險,鹽乃受朝廷控管,在開中法之下,設鹽運司及提舉司專門管理鹽務,以納糧的方式與朝廷交換鹽引,方許賣鹽。
只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販鹽是一門暴利生意,有鹽引的靠朝廷撐腰,沒鹽引的只好自己想辦法,反正最終目的都是獲利。就這方面來說,餘恨知的運氣很好。他不但從蜀地運來井鹽販賣至各地,還順道從滇藏的邊疆地帶轉運菸草,再銷往沿海各地,大賺其錢。
“最後我拿著這筆銀兩來到京城。”餘恨知回憶道。“剛開始的時候,毫無頭緒,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最後乾脆拿來買房子買地。”
這是他真正發跡的開始,炒地皮致富。
“幸運的是,同年好幾個縣城剛好都一起鬧饑荒,一些有錢大爺怕自個兒的財產會被饑民劫光,紛紛攜家帶眷來京城定居,我就趁此機會將我手上的房產脫手,跟著又大賺一筆。”只能說運氣一來擋都擋不住,做什麼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