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樹叢,砸在臉上的力道依舊很疼。淅淅瀝瀝的雨點聲裡,夾雜著莫名的咳嗽。
冷意心頭猛地一跳,迫不及待地追過去幾步,突然感覺腰被撞了一下:“這荒山野林,竟然還有活口?”聲音嘶啞,伴著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小手往腰間湊過去,指尖觸到金屬的冰涼。“別亂動。”那人呵斥,冷意也明白了腰裡定著的是一杆槍,“喲,還是個小娘們,兄弟仨正悶著。”那人哈哈大笑,言語間結實猥瑣。
“看這一身都溼了,趕緊跟哥哥走,哥哥那兒有電有火。”那人騰出來的那隻手在冷意的身上游走,最後箍住她的腰,將她往山上拖去,冷意忌憚她腰裡的那杆槍,即使再不情願,也不敢輕舉妄動。
突然一陣枯枝踩碎的聲音,周圍太黑,根本瞧不清楚,在冷意誤以為更糟糕地遇上野獸的時候,身旁那人突然被拉開,然後是轟然倒地的拉扯掙扎。
冷意視力極不好,根本一點都看不見,隱約能分辨出似乎有兩人在扭打。“冷意,快跑!”付沂南的聲音突然想起來,高高懸起的心平穩地落回胸腔。
“你是什麼東西,他媽的找死!”那人猙獰的聲音響起來,只聽見咚的一聲悶響,然後是付沂南疼痛難忍的吸氣聲,冷意眼力不好,耳力卻是驚人。
“付沂南,你怎麼了?!”冷意脫口而出,向前走了兩步。“走啊!怎麼還不走?快走!”付沂南忍痛,扯著嗓子衝她喊。
“媽的,老子今天不弄死你!”那人也是大叫,又是連著咚咚兩聲,嚇得冷意失聲。接著是斷斷續續的三聲槍響,嚇得冷意尖叫:“付沂南!”
“付沂南?”見沒有回答,冷意一下子慌了,壓著嗓子又喚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又是片刻,“冷意,拉我一把。”付沂南喘得很用力,大約是方才一番搏鬥消耗了太多的力氣。
“付沂南,你。。。沒事吧?”她聲音抖得厲害,一陣揮舞才摸到付沂南伸出的手,滑膩膩的,不知是不是雨水。
“沒事。”他大概搖了搖頭,“剛剛只是撞在樹上,現在沒事了。”付沂南站起身,身側落單的手緊緊握成拳,似乎強忍著什麼。
微微鬆了一口氣,冷意小小地放了心,抓著付沂南的手卻更緊了。“一共有三個人,剛剛的槍聲那麼響,另外兩個人肯定會追過來。”付沂南腦子倒是挺清醒,“我們趕緊下山。”
冷意胡亂點頭,兩人捱得很緊,像是相互依偎,又像是相互攙扶。正要往前走,付沂南突然塞過來一個東西:“雨大,穿起來吧。”是那個他兜在口袋裡的一次性雨衣,他沒捨得用,本就打算在找到她的時候給她的。
她沒有辯駁,也沒有推拒,一聲不吭地套在身上。動作大了,揮到付沂南手臂上的襯衣,也已經溼透了。
冷意看不清楚,全憑著付沂南那一雙能考飛行員的眼睛,可是他方向感不好,兩人兜兜轉轉許久,只是沿著山下走,總尋不到路。
山裡本就陰涼,尤其是下雨的夜裡,氣溫很低,冷意冷得發抖,卻發現付沂南緊緊握著她的手比她的還要寒。
“付沂南。。。”冷意喊了一聲,很輕,險些被雨聲遮蓋過去。“怎麼了?”付沂南聲音也不大,可能是許久沒有開口,有點沙啞。
“你真的沒事?”她不太確定地開口,眼皮跳得很厲害,讓她害怕得要命。“剛剛撞到了腰,有點疼,沒事的。”付沂南像是安慰,聲音算是很穩,只是有點慢。
“哪裡疼?”冷意一驚,伸手向他襲去,付沂南準確地抓住她的手,略顯尷尬地開口:“我怕癢。”
冷意訕訕收了手,緩緩鬆開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付沂南掌心一空,心徒地一涼,下一刻冷意的手穿過他的手肘,將牽手的姿勢改成了半扶著他。
“你要是很難受,就靠著我。”冷意估摸著往他腦袋的方向看過去,對上兩點晶瑩,大約是他的眼睛。
兩人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冷意甚至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反反覆覆的在同一個地方轉悠,突然一片燈火躍入眼簾。
“付沂南,我們下山了!”冷意激動 地晃了晃他的手,付沂南只是很輕的恩了一聲,有氣無力的。
因為接近山腳被踩踏得多,路平順了不少,兩人的步子也快起來。山腳下依舊守著大批的警察,見到腳步闌珊的兩人,都圍過來。
“我們是劇組的工作人員,在山上迷路了。”冷意知道當下她與付沂南是多狼狽的模樣。導演聞訊趕來,見到冷意和付沂南雙雙歸來,終於放下心,也不再念叨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