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認為這是見人見智的問題,“而我也不便去猜想你母親的想法。我只知道,你現在在疑惑自己的下一步。”
“沒錯。”凱文老實的承認。
他還記得當年的他為了自己而跑到臺灣,他荒唐了很長的一段時光,從那個時候開始。他便知道──自由是需要代價的。
所以,說他懦弱也好,他真的害怕這次離家所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他可以放大膽的拋下一切。但現在還有她……
他仔細的看著絲琪,她一個千金之軀,沒吃過苦,在她一生認為最苦的,或許只是去參加夏令營,跟一大堆陌生人睡在大通鋪上,所以他壓根不認為她能跟著他去過浪跡天涯的生活。
“你在想些什麼?”她輕聲的問。“我希望你不是在擔心我不能吃苦,這對我而言可是一種很嚴重的侮辱。”
他驚訝她看出了他的想法,所以只是笑著不對她的話有任何的回應。
“想看我媽媽嗎?”凱文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問道。
絲琪疑惑的側著頭。看著凱文站起身,跑到一旁的五斗櫃,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張泛黃的相片。
絲琪輕柔的接過來。相片中的女人很美──扎著一條粗粗的麻花辮,穿著一件改良式的白色中國旗袍,雙腿擱著畫板,坐在世外桃源公園裡(ELPARQUEDELBUENRETlRO,MADRID,SPAIN),專注的臉龐,有股令人無法形容的優雅氣質,一種由裡而外都散發出很優雅的神秘東方女子氣息。
“掛在螺旋梯旁的畫很像她,但是卻沒有將她的神韻表現出來。”凱文的目光與絲琪看問同一個方向。“二十年,她已經去世二十年。很長的時間,長得令所有人都忘了。”
“但你沒忘。”看著他,她柔聲開口。
在唸大學時,她的父親去世,雖然已過了數年,但這依然是不能輕易去碰觸的傷口,或許也是一輩子的傷口。
“是啊!我沒忘。”凱文嘆道,“人就算怎麼想遺忘,有些事還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她──怎麼死的?”絲琪忍不住脫口而出,她可以察覺到凱文的身體因為她的話而一僵,“對不起!如果我冒犯了你的禁忌。”
聽出了絲琪口氣中的歉意,他安撫似的按了按她的肩膀,“別緊張!我母親的死因,對我而言並不是一個不可碰觸的禁忌,只是我不太習慣有人突然跟我這麼提起。”
他靜了一會兒,似乎在斟酌著如何回答,絲琪也沒有逼他,只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
“我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以為我父親害死了我母親,或許現在依然,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可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如此具有震撼性的話,不禁微微一愣,“我是不是聽錯了?”
他搖搖頭,“我是個在期待下出生的孩子,我的出生代表著我母親除了繪畫之外的另一個光亮。我一直在想,為什麼像我母親那麼柔弱的女人會愛上像我父親這樣的人。”一開口,彷彿就好像回到遙遠的過去,印象中,似乎他的母親總是獨自一人看著父親的背影嘆息,“她身體很不好,我父親又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伴她,我算是她生活中的全部。”
凱文用手一抹臉,絲琪遲疑了一會兒,但還是忍不住的伸出手覆在他的肩膀上。這個輕柔的碰觸令凱文莫名的感到輕鬆。
“他是個嚴苛的父親,”他繼續說道,“我還記得在我八歲時。他不顧我母親的請求,硬是將我送到英國的寄宿學校。我曾為此而恨他,因為他總是在做他認為對的事情,他不在乎其他,他在培養我成為辛家的未來繼承人。我永遠記得我被送走的那一天,因為很冷,所以我父親不准我母親去送我,她為此而難過,但我父親依然故我,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我媽媽,”他環顧著畫室,思緒飄得老遠,“她在等我回來,回來陪她,但她沒有等到。”
凱文微低下頭,二十年過去了,他的心依舊為了想起這段往事而感到刺痛。
“我父親幫我安排參加冬令營。因為他要我成為一個男子漢,而他認為這是一個好辦法,但我已經跟我媽媽約好,等我放假時,要陪她到北方小屋去住一陣子。”他呼了口氣,希望讓自己的口氣輕鬆點,但效果不彰,“那裡很美,她很喜歡那裡,但因為她的身體不好,所以我父親總是不准她去,我在英國不能回來,所以她更不可能被允許獨自前去,總之到了最後……她自己去了,我想她是真的生氣了。”
凱文側著頭看著絲琪,“她很柔弱,但她畢竟還是有脾氣,她在沒有告知任何人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