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自己到底該不該說出來?不說,黑衣只怕真的有生命危險了;可他若是說了,黑衣會不會從此再也不理他了?他不要離開黑衣……可他更不想黑衣死掉啊!
“你到底想怎樣?!”黑衣嘆了再嘆。
“嗚……”哇哇地哭著,阿單一邊爬坐到黑衣身前,一邊抖著手開始慢慢解開身上的衣襟,“嗚……我對不起你……嗚……我不是故意的……”
“你要幹嗎?”黑衣簡直快被這個小鬼的怪異行為給逼瘋了,“天這麼冷,你脫衣服做什麼?”就算要陪他一起死,也不要選擇凍死吧?
“嗚……”阿單依然在嗚嗚地哭,“‘散淤’還有一個法子啦!”
“別瞎鬧了好不好?”黑衣也快被這孩子逼得想哭了,“你又不是‘女人’!”
“散淤”確實還有一個不是法子的法子一一陰陽交合。只要一男一女同在,那麼不管走火人魔的是哪一個,藉由陰陽交合,走火人魔之人可自行將體內雜亂的內息傳導至另一人體內!
但,這只是傳聞而已,因為此法對接受雜亂內息的人傷害極大。何況內息傳導的過程中,那種劇痛是人體無法忍受的!
“嗚……可、可我確實是、是……嗚……”大哭聲中,阿單抖抖的手扯去了身上的最後一件覆體衣物。
半眯的冷眸一下子瞪成圓球,黑衣愣得無法動彈。
矮瘦的身材、扁平的胸、毫無姿色可言的容貌,卻……卻實實在在是女、兒、身!天啊,這是什麼烏龍!
五年了,朝夕相處了整整五年、一千八百多個日日夜夜,他卻一點兒也不知阿單原來竟是女、兒、身!比起走火人魔而亡,他被這個小鬼頭氣死的可能性或許更大上一些!
“嗚……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嗚……”哭得淚眼模糊,阿單在黑衣幾乎要噴火的瞪視下,慢慢往後撒,“嗚……可老乞丐告訴過我,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啦!”她又不是故意要瞞他的。
“淹死你算了!”伸長手,黑衣狠狠地扯回快被泉水淹沒頭頂的愛哭鬼,兩眼冒火地吼道:“我是別人嗎?我這些年如何對你的?也從來不瞞你任何事,可你呢?你竟然這麼對我?!”可惡,他真的會被他……哦、不、應該是被……她……氣死!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黑衣!”努力辯解的語句卻在黑衣又一口的鮮血噴出之時,猛地停頓下來,“你到底要不要‘散淤’嘛?嗚……你不要吐了好不好?”
“我也求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就算要哭,也該是他黑衣才對啊。“你再這麼哭個不停,我也不用散什麼淤,直接被你的眼淚淹死算了。”他懊惱地將她的小身子扯進懷中,原本紅得厲害的臉色更是紅得要滴出血來。
唉,莫名其妙的走火人魔,莫名其妙的救治法子,莫名其妙的烏龍陣!天底下,還有比這更莫名其妙的亂七八糟嗎?
“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他咬咬牙,真的懊惱極了。
“嗚,你以為我願意哭呀?”嗚哇哇的哭腔依舊繼續,“可我不要你死啊。”
“你再哭,我不給你吵死才怪!”往日這孩子很聽他的話啊,可今日他講的話怎麼沒有一點兒的威信……
良久一一
“你不要再哭了啦!”
“嗚……可是…我好痛……哇……你能不能殺了我算了!”驚天動地的哇哇大哭依舊驚天動地。
嗚……他也想哭啊……他從未彈過的男兒淚……嗚……現在可不可以不要散什麼見鬼的淤,也讓他死了算了?
莫名其妙的烏龍陣,便這麼莫名其妙地繼續烏龍地擺了下去……
第五章
轉眼間,又一個五年過去了。
毒辣的日頭,嘈雜的叫賣聲,滿街的擁擠人流情景恁地眼熟。
他依然身著黑衫,還是牽著一匹黑色駿馬,再次緩緩地步入了這個小鎮。毫無感情波動的黑眸仍舊靜靜地掃過眼前的景象,緊抿的薄唇依舊微微地透露出一絲絲的不耐。
“啊,這位客官,您請歇歇腳,咱們店裡有上好的酒菜等著孝敬您老人家呢!”
小街兩旁擁擠的酒樓裡依舊發出喧囂的叫客聲,依舊一波波地襲向他。他稍一思索,停下了不緊不慢的步子,將手中的韁繩隨意地交給離最近的店小二,伸手拎起馬鞍旁的小包袱,再將倒伏在馬背上的一團覆著遮陽青巾、疑似人形的物體小心地抱在懷中,走進酒樓。
“喲,這位客官,您樓上請。”店內的另一名小二笑容可掬地快步迎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