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務,又挑亮油燈,還想做些針線活計。
[夾襖]吳棗秀進來,一手奪過繡花用的‘繃子’:“更鼓已經敲過,油燈又快燃盡,這事你就算了吧!”
“好吧,”黃大香依順了棗秀,“那今晚上你是不打算回家麼?”
“你是要趕我走嗎?”吳棗秀眉頭一揚,不滿地說,“你可別聽那催命鬼的話,我哪有什麼家,那是個虎口狼窩!”
“我哪是要趕你走,”黃大香想,為顧忌姜聖初而硬讓棗秀回去也不妥,便說,“那就睡吧,我們姐妹倆正好說說話。”
吳棗秀三下兩下*衣服,滑進被子裡去了。黃大香吹滅燈,摸索了好一陣,上床時說:“棗秀,明天你去給我買半斤肉,一斤酒,另外,還得買些香、紙、蠟燭來,仁茂伯已經請動青石庵的尼姑,她明天要上我家來給孩子寄名,你能幫這忙麼?”
“這有什麼能不能?”吳棗秀奇怪地問,“可錢呢?沒錢不過是空口說白話。”
“這你別擔這心,我還留著一塊銀圓,明天給你,別說給我買就是了──欠債的人,難得與人說明白這許多的情由!”黃大香睡下去,摟緊了孩子。
吳棗秀十分納悶,“嗯”了一聲,答應下來。
[心語]吳棗秀:可你這錢是從哪裡來的呢?
稍停,吳棗秀猛地翻過身來:“你那件緊身繡花夾襖呢,把它賣掉了麼?”
黃大香只深深地抽了口氣,沒有答話。
[等候]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張仁茂便替黃大香上青石庵請尼姑去了。
黃大香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提著繡花籃,從後門口步下兩級臺階,來到那片經她清掃整理過的空坪穴地。
這裡已經完全改變了模樣:乾淨而又敞亮。在斷牆邊擱置了兩方青石板,正好擺放繡花籃,孩子還可以席地而坐。
當初,黃大香向鄰居提出想暫時借用一下這地方時,主人滿口答應,並建議她搭個避雨的棚架,但黃大香更喜歡眼前這種露天的場景。
“尼姑來了嗎?”吳棗秀買來了酒和肉,一進門就大呼大叫,“人呢,你們都哪去了!”
吳棗秀拉開後門,見黃大香正抱著兒子在瓜架前逗玩,說:“你們倒好,好自在的——我是說,這裡讓你弄成了個好舒坦的地方了!”
陽光下,瓜藤枝青葉綠,果壯花紅,還稱得上朝氣蓬勃。
母親在告訴兒子:那排著長長的隊伍,沿著南瓜的莖杆,向高高聳立,喇叭似的南瓜花前進的隊伍叫螞蟻大軍,它們的先鋒部隊已經從花蕊間攫取到金黃的花粉凱旋而歸了;而那穿著彩色衣裳,展動翅膀,忽東忽西,忽遠忽近起舞的叫蝴蝶姑娘,它們停落在花朵上,那是想要歇息一會呢。
吳棗秀特意趕過來幫忙的。這時,她卻沒有打擾這母子倆,而是趕急趕忙去給孩子去做了點肉湯,並端來這空坪穴地,才叫過母子倆,幫著餵了石賢一小碗米飯。黃大香則只能啃燒紅薯,連紅薯蒂蒂也捨不得丟棄。
[主事]這時,張仁茂領著青石庵的小尼姑來到了門口。
黃大香馬上起身回屋,見老尼姑沒有來,不免有些失望,但她知道這是勉強不了的,不是大的法事,老尼姑難得親自出馬。
黃大香趕忙洗了手,上前恭迎接待:“煩勞女菩薩多多費心了。”
小尼姑淺淺一笑,提步進門,在靠牆一旁的高凳上端坐下來,便雙目微合。
看那小尼姑的樣子,只不過十七八歲,她那眉線修長,臉面白淨,真讓人懷疑是觀音佛母的替身。
[解說]小尼姑出身名門,還上過新學校,聽說是她自己執意要削髮為尼的,關於她,有著種種的猜測傳言,但究竟為什麼來青石庵至今讓人費解。
“女菩薩的道行也很高超,辦過不少的*事,”張仁茂解釋說,“佛祖在胸,心誠則靈。”
小尼姑沉著穩重,只說了一聲:“請施主準備香案。”
“我這就去借。”張仁茂覺得這房子太狹小,有案桌也無法擺,“香案是不是擺到過道上去?”
“那就不用去借了,”小尼姑是個自有主張的人,“在小方桌上鋪張潔淨的紙就行。”
“好的,”張仁茂連忙收拾好床頭邊的一張小方桌,把它移到窗前,又用磚頭將斷了的一條凳腳塞置停當,叫吳棗秀,“把牲、酒、香、燭、紙錢擺上來吧!”
“你急什麼,早準備好了,不見女菩薩正在用茶?”吳棗秀打量小尼姑,覺得她長得好生標緻,不覺脫口發問,“女菩薩貴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