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苦踐殘自己呢。。。 ”黃大香放下國芬,又拉住棗秀,“你有話好好說呀,還真不認我這個姐姐了麼?”
吳棗秀終於平靜下來:“香姐,國芬過十四歲了,你就認她作個乾女兒吧!你肯做這好事,我來生來世變牛變馬也當報答你,現在,吳家只有國芬這根獨苗了,你就答應我吧!”
吳棗秀欲跪下去,香嫂慌忙拉住她,兩人隨勢坐在竹凳上:“棗秀,不管什麼事你都該放開去想才是。。。 ”
黃大香理了理吳棗秀的頭髮,把被撕成條片的衣裳給拉上,她肯定這是姜聖初動蠻了:“我就擔心著早晚要出事,可有什麼辦法?真是前生前世的冤孽呀!”
“他也別想得到什麼便宜!”吳棗秀突然衝到門口朝姜家那邊大聲叫罵,“呸!死不要臉的東西,老孃的屁股也沒給你舔的份,你就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鬼魔鬼怪的潑猴樣。。。 ”
黃大香趕緊把吳棗秀拉進屋:“沒成事便好,吵起來好聽嗎?”
“我的親孃啊!”吳棗秀這時才抹下一把淚來,“你叫我這日子怎麼過!你不知道那死皮賴臉的畜牲,天天纏著你,時時折磨你,我是沒讓他把事情做成,可這樣沒完沒了地下去,能不死人嗎?剛才若不是想著國芬,我真會一刀捅死了他!我在床墊下放了一把刀,沒敢用。你看,我哪兒沒有傷!這胳膊差點兒被他扭斷。。。 ”
“我哪能不知道?”黃大香勸著棗秀,“明天我一定好好兒跟他去說。。。 可也得待熬過一二年,待國芬長大了,你的事才好辦呀!”
“姜家我是死也不回了!”吳棗秀決然地說,“你如果要趕我走,不肯收留國芬,我也不連累你,我已經想好了,早死晚死都是死。”
吳棗秀的話似乎說得平靜,但那雙眼睛卻蘊藏著怒火,黃大香知道,她是一時想到絕路上去了。便勸慰她說:“你當我是怕連累麼?怎麼說我也不會趕你走的,可是,總得好好想個法子,你這日子才過得下去呀!就算把自己擱一邊去,可國芬呢?她太可憐了,你能不為她想一想?”
吳棗秀檫去一把眼淚,不說話了。
這時,皮影戲散了場,張炳卿揹著石賢回家。吳棗秀不願讓人見到她那狼狽樣子,便退到燈影下面,捂著臉。
“石賢特別喜歡皮影戲,不散場就是不肯回家,在路上還高興得不得了,在我背上又跳又鬧的──” 張炳卿告訴大香嫂,“喲,怎麼一會兒便睡著了?”
黃大香接過孩子,安頓他睡了下來。
張炳卿這才注意到這幾個女人的臉色都是陰沉沉的,猜想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但他不便問,站了一會,只得告辭:“嬸,我走了。”
出門時,國芬抬頭望了張炳卿一眼,眼裡噙著淚花。張炳卿又站住問她:“芬妹,是聖初伯欺侮你們了不是?”
國芬點了一下頭,便馬上回避開張炳卿的視線。
[插敘,場景5]無訴無助
吳國芬寄居姜家已經好幾年了。自從踏進姜家門,自然就不會有她的空閒:刷鍋洗碗,摘菜割豬草等家務事便夠她忙的。
近年來,挑水、漂布之類的重活也加在她身上,漂布的事十分累人,溼布很沉,提起放落常讓她掙得臉紅臉白。
張炳卿大國芬近五歲,他們比鄰而居,平時常能在香嬸家碰面,兩家大人又相處得好,讓他們兄妹相稱。
張炳卿做事從來不惜力氣,現在,已經長成一名堂堂男子漢了。他每天都得去河邊浸泡竹篾,遇著吳國芬時,往往要上前幫她一手。
吳國芬並不以累為苦,只是被人視為累贅的日子難過。吳棗秀在姜家承受的壓力與艱難也必然傳遞到吳國芬的身心之上。
吳國芬連一個能通聲息的同伴也沒有,她就很自然地把張炳卿當作了可以信賴的親人。
前天,吳國芬去河邊洗衣,特意靠近正在石拱橋下浸泡竹篾的張炳卿說話,把想了很久的一件事告訴他,希望得到某種幫助:
“炳哥,我得離開姜家,我不是姜家人,我秀姑媽也不願意在姜家過下去。”
“是姜家人要趕你們走嗎?”
“不是,他們還不肯放呢,可我們得走!”
“那你們能去哪裡呢?”
“現在是我連累著姑媽走不開。姑媽說,只要我有個落腳處,她哪裡都能去,我想,我不能再這樣過下去了。”
“就為你姑媽說過這話嗎?那沒什麼。可你離不離開姜家得想明白,那不是賭氣的事,我認為你姑媽是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