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釦被孩子扯開了,龔淑瑤掉過頭來,不由得朝姜信和笑了一下,這時,她才發現丈夫正站立在自己身後,還作出一副懊喪氣惱而又忍無可忍的傻樣子,她心裡不高興,但不願在眾人面前激怒丈夫,便拉攏衣襟,遮住那隻掉落出來的雪白大*,又去寫她的作業。
丈夫突然抱起兒子,想一手推開姜信和,顯然由於力氣不足,姜信和反手一攤,讓他連連後退了好幾步,他站穩腳步,懷恨地看了一眼姜信和那欺善凌弱的架勢,只得抱起孩子,伸腿一腳踢開教室門,氣沖沖地走了。
在學員們的竊笑與指戳下,龔淑瑤很想裝個若無其事,然而,又實在掩飾不了滿臉的難堪。
[返回]青石鎮橋頭又一陣歡呼吶喊的聲浪傳來。
張炳卿最後宣告:“小鎮人民終於站立起來,我們就是要翻身當家作主人了!”
慶賀小鎮解放的儀典宣告結束,人們開始三三兩兩地散去。
碼頭上,龔淑瑤從回憶中醒來,趕忙趕急把衣物清洗好,一件件收檢進水桶,她該回家去了。
[場景3]陳裁縫家
這天,龔淑瑤的婆婆也是心事重重,她倚立在短牆邊,遠遠地,一直旁觀完了青石橋上的那場解放儀典。
這時,陳家婆婆才橫過門前的大路,朝著河岸下方呼喚:“淑瑤,淑瑤,衣物洗好了麼?”
不見碼頭那邊有人回答。龔淑瑤懶得出聲,洗溼了的衣物重了許多,她提著,吃力地踏上一步一步的石級。
婆婆沒去碼頭接應兒媳,她又橫過大路,朝自家屋門大聲交代兒子:“大寶,大寶呀,媽叫喚你怎麼聽不見呢?你手上的工夫就不能停一停麼!”
兒子從樓上的視窗探出頭來:“又生出什麼事情來了呀!一天到晚把人呼來喚去的,你還讓人做得了工夫麼!”
“這就讓你做不成工夫了?”作媽的開導兒子,“你也真是不知道心痛自己的媳婦,那麼多的衣物,那麼高的石級,她提得上來嗎?你個大男人去幫一下手,能費多大力氣?對女人你怎麼就不知道好好兒哄著點呢...”
兒子下樓來了,作媽的懷著她的心事,邁著小腳步,朝青石橋那頭走去。
聽到丈夫一路乾咳,響著拖沓的腳步聲過來,龔淑瑤馬上放下水桶,躲到路旁土地廟那邊的牆腳下去了。
丈夫來到碼頭的石級上,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只見水桶,不見媳婦,叫了了幾句‘淑瑤’,也不見有人應聲,他便低聲狠狠地罵著:“又是跑什麼地方‘發草’去了——騷貨!”,
丈夫把洗衣桶踢了一腳,但還是提起洗衣桶來回家去了。
龔淑瑤只是在心裡討厭丈夫,她已經不打算再與這個男人作正面的爭吵和衝突。
龔淑瑤繞到屋後面,估摸著丈夫已經晾好衣服,上樓做縫紉活計去了,這才推開後園的側門進屋。
婆婆不在家裡,龔淑瑤也不想找出什麼家務事來做,便乾脆回到自己的房裡,關上門躺下了。
龔淑瑤還在翻來覆去地想自己的心事,她真不知道眼下這消磨人的日子該如何過下去才好!
[場景4]管制地主
入城(鎮)儀式一結束,張炳卿便在武工隊隊部樓上的辦公室裡召開了一次緊急會議,隊部就設在原來的警察所裡。
張炳卿向各鄉農會代表傳達了上級的有關指示:“...解放大軍已經拿下南京城,佔了總統府,蔣介石是無路可走了。但鬧革命不是簡單的事,鬧就要鬧到底,我們一定要提高警惕,防止階級敵人破壞,只許他們老老實實,,不准他們亂說亂動,對一切有現行反革命行為的人必須嚴密監管。我們武工隊進駐小鎮一定得站穩腳跟,希望農民協會、婦女會、兒童團積極展開工作,大力支援我們...”
隔壁的小房子裡,一個人袖手伏在窗臺下面一個破爛的木桶邊,當聽到開會的人“哇”地一聲散了場,這人才抬起頭來,他叫李壽凡,是舊社會勢力在小鎮的頭號代表人物。
僅僅是這幾天來沒有梳理,李壽凡便顯現出一付頭髮蓬亂,兩鬢蒼蒼的垂垂老態來了。
由於公家一時供不起飯,散會後,各鄉來的農會代表都爭先恐後地擠出門去,他們還得往老婆孩子處趕路。
當時,武工隊員的情形也一樣,大部分人只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革命“義勇軍”,少數職業革命者的生計依然有賴於自籌糧餉,所以,能夠留下來看守武工隊隊部這個空架子的就只有幾個人,群眾會一散,這個院子便清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