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了好半天,她才穩住了身體。剛剛跌進水裡的時候,她的胳膊在車上磕了一下,現在袖子上水嘩啦啦地往下滴,滴了一會兒,血就氤出來了。腦門、膝蓋上也似乎有點傷,賀敏抹了把臉,大概是眉間也碰破了皮,痛得她“噝”地吸了一口氣。
再次蹲下身子,她在水裡摸索了一陣,摸到了那輛摩托車。
“嘿哈——”她用力扶起車。車頭露出水面,兩邊的觀後鏡都碎了。賀敏低低哀嘆了一聲,使足力氣把車推上了岸。
銀色的車身此滿是水和泥,幾條清晰可見的劃痕觸目驚心地印在上面。賀敏用手抹了幾把車座上的泥水,頹然地蹲下了身子。
怎麼跟他說呢?
子祥看到這個狀況後,不知會生氣成什麼樣子?
但她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有風吹過來,賀敏全身發冷,重重打了個噴嚏。她抬起頭來的時候,發現一個人正從前方走過來。
他走得很輕,很穩,幾乎聽不到腳步聲。賀敏卻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嚇得跌坐到地上。
“子祥……”
花子祥停在她面前,掃了一眼又溼又髒、糟糕透頂的摩托車,“怎麼回事?”他冷冷地望向她。
她該怎麼回答?
“是你弄的嗎?”他又問。
“不是!”
“那和你沒一點關係�?”
“不……那個……”
“那你告訴我,”花子祥突然低下身體,指向她的額頭,“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額上傳來輕微的觸感,讓她下意識地縮了下脖子。繼而她愣愣地望著他,一時不知所措,“我……我摔到水裡去了……”她呆呆地回答。
“起來。”
“幹、幹嗎?”
“找校醫。”
花子祥一把拉起她,賀敏卻“嗚嗷”一聲抱著胳膊又縮到了地上去。
對方急忙鬆開手,看了她兩秒,又一言不發地輕輕抬起她的手腕。他本想將她外套的袖子捋上去,頓了一下,最終嘩啦拉開她外衣的拉鍊。賀敏“啊”地叫了一聲,驚得呆呆的。花子祥權當沒聽見,眼睛沒眨一下就把她的衣服拉了下來。
外套裡面,白色的襯衫袖子已經被血染紅了一塊,連賀敏自己都被嚇了一跳。花子祥緊皺著眉頭。他想看她的傷口到底怎麼樣,不過這次他沒脫她的衣服,而是“哧啦”一下把整條袖子撕了下來。
“我的襯衫……”賀敏哀叫一聲,然後看到了自己被蹭破了一大塊皮的胳膊,又紅又腫的胳膊。
“誰幹的?”
“什麼?”
“誰把你打成這樣?”
“不是打的,真的是摔的……”
花子祥逼視著她,那眼神寒得就像在瞪兇手。終於他背過身子,說:“上來。”
“幹、幹什麼?”
“我揹你去醫務室。”
“咦?”賀敏立刻往後一退,“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給我上來!”他冷冰冰地說,“不然我就把你拎過去。”
她只好妥協,躡手躡腳地往他背上爬。心裡一下一下地跳,她覺得很不好意思,並且,還有點害怕。
花子祥揹著她一語不發地往回走。賀敏突然想起來,“對了,你的摩托車怎麼辦?”
他頭也沒回,“等會兒再說。”
“咦,就丟在這裡沒關係嗎?”她還是有些擔心,那輛價值不扉的銀色摩托車是她好不容易從河裡推上來的。雖然摔壞了,淋溼了,但若真放在這裡不管,也許會變得更糟糕。
“你少管。以後你最好別動我的車,也別管我的事。”
一句簡短的話從花子祥的口中不帶溫度地吐出,讓賀敏心裡一跳,“你……你以為是我弄壞你的車嗎?不是的,是有人要砸你的車……”
“那些不關你的事。”他打斷她,“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也給我省點麻煩。”
他在怪她多事?是的,他的摩托車說到底確實是自己摔壞的,是她不對。雖然這麼想著,依然有一陣顫抖在心裡擴散開。委屈,還有難過。這個時候,她被他牢牢地揹著,他的背很溫暖,手也很溫暖,可為什麼話語卻冷酷得令人心驚?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過去。”她突然就開始彆扭起來了。
“不要亂動!要滑坡了!”他惱怒地拉住她。
“啊!”正在下滑中的人尖叫,“你碰到我的……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