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往後退了一步，白皙的臉龐染上了濃郁的紅潮。他不敢抬起眼去看淺夏，沉默在二人之間蔓延。淺夏在蕭離開時有一瞬的失落，隨即又明顯鬆了口氣。她微微抬眼看向身旁一步之遙的少年，他低垂著眉眼，綿密的睫毛輕輕顫抖著，輪廓分明的臉上是淡淡的紅暈。淺夏的鼻腔裡還殘留著他身上清爽的味道，那是他固有的乾淨的氣息。她看了很久，久到少年不自在地轉了轉臉，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慌亂地將臉側到一旁，思緒頓時亂了。

落炎坐在回程的公交上，窗外的天空烏雲密佈，突然變天了……要下暴雨了嗎？才這麼想著，豆大的雨點就打在了手臂上。車上的乘客紛紛起身關窗，驟然降落的大雨噼噼啪啪地敲擊在車窗上。落炎將窗戶關好，失神地望著越來越密集的雨簾。他想起他將齊淑送到樓下時，她突然緊緊地抱住他，踮起腳尖親吻他的嘴唇。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推開了她。她臉上受傷的表情有些刺眼，他沒有說話，轉過身迅速地走遠。

嗡嗡……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幾下。他回過神，取出手機解鎖。兩條新資訊。第一條來自：齊淑。他蹙了蹙眉，開啟，螢幕上顯示著：“落炎，我喜歡你，不會放棄的。”落炎的臉色沉了幾分，眼神中泛起一絲迷茫。最終他的手指輕輕觸在右邊的紅色鍵上，關閉。另一條來自：夏天。心臟像是突然被什麼輕輕抓了一下，癢癢的，扯起一絲疼痛。“在公車上了嗎？還有多久到家？”

他看了看窗外，熟悉的風景……已經到老城區了。“快了，一會兒就到家。”他飛快地敲出回覆，點選傳送。手機不再有響動，他安靜地坐在位子上。不到十分鐘，公交車便停在了離家很近的中山街車站。下了車站往右轉進入小巷裡，再往裡穿過幾條巷子就可以看到幾幢低矮的老式洋房。落炎下了車，磅礴的大雨沒有減弱的趨勢，他飛快地向巷子那邊衝去。

“落炎！”再熟悉不過的純淨嗓音突然從不遠處傳來。落炎驚愕地看了過去，密集的雨簾裡穿著白色長裙的女孩一手撐著傘，一手抓著自己的裙襬，急匆匆地往車站這邊跑來。她的身影躍動著，就像林間嬌憨活潑的小鹿。落炎就那麼呆愣在原地。他望著她，望定她，漆黑的眸子裡綻放出絢爛的色彩。她的身影從雨巷裡向他奔跑而來，成了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裡唯一明亮的色彩。

大雨落在身上，很快就浸透了他的衣服，他渾然不覺。他不懂得在公交站躲雨，她定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收到簡訊後急匆匆地，連裙子都忘了換下便跑過來了吧。她氣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她高高舉起手中的傘替他擋住風雨。被風捲著鑽入傘下的雨滴打溼了她的頭髮和臉，一滴滴順著發尖和臉頰流淌而下。她大口地喘了幾口氣，潮紅的臉頰好像一隻蘋果，嫣紅的表皮散發出甜蜜的香氣。

她抬起頭笑著，深棕色的眼眸清澈靈動，她說，“落炎，我來接你了。”落炎的心狠狠地被撞了一下，回憶迅速在大雨裡清晰地重現。他想起初三那年，也是像這樣大雨傾盆的日子，他和蕭晚自習要上到九點才可以回家。那一天他又因為上課搗亂被留下來罰抄課文。等他獲准可以回家時已經接近十點了，他漫不經心地從公交上下來，毫不在意地在雨裡挪動著步伐。下一秒，雨滴卻突然全部消失了。

他驚訝地抬起頭，淺夏站在他面前，她把傘撐在他頭頂上，笑得像個靦腆的孩子，“落炎，我就知道你被老師留下了。”她輕聲說著，嗓音溫柔明亮。她穿著單薄的衣服站在大雨的夜裡等了他許久，卻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還好蕭告訴我你沒帶傘，不然你該被淋溼了。”她接著說，抬起手輕輕拭去他臉上的雨水。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然記得每一個細節，她的笑容，她身上被雨水打溼的棉布格子襯衫，她撐著傘向他微笑的樣子……清晰得毫髮畢現。

“落炎？”淺夏的聲音像溫暖明亮的水珠，一滴滴砸在他身上。他怔怔地看著她，身體裡翻滾起一波又一波的巨浪。“落炎，下次沒帶傘記得在車站等我，不許冒雨回……”她的話還未說完便消失在逐漸增大的雨聲裡。她的雙腳懸空了。落炎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她。他把她擁進自己的懷裡，把她抱著離開了地面，緊緊貼著自己的胸口。

她的大腦空白一片，手上攥著的雨傘歪斜了幾分，雨水飄進來，涼涼的。耳邊清晰迴盪著磅礴的雨聲和車輛發出的鳴笛聲……還有落炎強有力的，急促的心跳聲。

“夏天。”他出聲喚她，手臂緊了又緊。他低下頭，氣息溫暖地噴在她的發頂。他的聲音因為凝聚了太多的情感微微顫抖著。欣喜若狂，疼惜，懵懂，眷戀……以及幾乎要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