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可恨,這種人實在是太可惡了!
儘管七天,什麼都沒做,只是安靜地回答試卷,安靜地做題。沒有哪怕一丁點兒的不合規矩。
就差一張桌子了,就差一張桌子了。
為什麼,他還不抬起頭來,接受他應該得到的驕傲的懲罰呢。
這下房轍老人徹底生氣了,甚至說,他已經面部烏黑,處於一種亞暴怒的狀態。
已經沒有桌子了,他不能再加快腳步,不能再提高腳步的聲音。
可七天,我心依舊,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終於,老人已經忍無可忍了,在七天桌子面前,狠狠地跺了一腳,彷彿有一股氣浪,飄蕩在整個考室中間,不少考生的試卷,都被震落在了地上。那洪亮的聲音,迴盪在整個考場中間。
“房轍,這裡是考場!”杜晦大聲地喝住了他。
這……
哪裡是考場呢,儼然像是兩位監考官在給學生們上課似的。
房轍老人沒有說話,一手拄著柺杖,一手叉腰,兩隻眼睛怪怪的,等待著少年的抬頭一望,讓他看見自己這雙嚴厲又陰陽怪氣的眼睛時,會像一隻受傷的螞蟻那樣,在原地打轉,不知所措。
所有人捏足了勁兒,為七天提心吊膽,不知道這個為禍眾人的可惡老頭兒,究竟會以怎樣的方式捉弄他。
時間彷彿靜止了,空氣也在凝固當中,那凝固的畫面裡,還有剛伸出右手,大喊了一聲“房轍,這裡是考場!”的杜晦老人。
轟!
突然間,所有靜止的畫面,似乎在瞬間被打碎。
是七天打碎的。
“老人家,你的鞋帶掉了。”
七天並沒有抬頭,他的第一視野是老人的腳。看到那隻強有力的大腿震顫地板之後,那隻腳突然不動了。擺在他面前的,是鬆散的鞋帶。
七天蹲下身子,趕緊幫房轍老人繫好。
這一蹲,直接讓所有人目瞪口呆。房轍老人突然間被將了一軍,也是面無表情,不知所措。
就在七天繫好鞋帶的那一瞬間,老人立馬把腳縮了回去。
“我叫你係鞋帶了嗎?叫你離開座位了嗎?考試期間,離開座位,就等於放棄答題。”老人終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圓了冷場,誰叫這小子,不守規矩呢,反正他也不可能完成試卷,就算是為他平靜的驕傲懲罰一下他吧。
“沒關係,我答完了。”
什麼!
答完了?!
房轍老人猛地回頭,考場上的三支香,剛剛才燒完一支。
整個考場一片靜寂。
彷彿考生們那臉上擔憂的神情在突然變成驚奇的表情的一瞬間,那臉部肌肉的抖動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愣了一會兒,房轍老人趕緊拾起那張試卷,仔仔細細地瞧了個遍。
老人傻了。
因為,只有他知道這張試卷到底是怎樣的水平,有的題目的答案,普天之下,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好多的東西,都是他研究幾十年所推演的結果。更有的題目,是大名國幾百年來,傾進所有高人賢士的智慧,都沒能解決的問題。
這不是一場簡單的考試,也不是他僅僅想要酒後發洩的產物。
他只是沒有鄭重地告訴師兄杜晦,這張試卷,是他畢生研究的心血,也是他自己提出的一些新的問題以及前人所留下來的部分問題。他不僅想透過這些真正的靈脩界真正的大問題來考核學生選拔學生,也是透過這次考試正式向即將來臨的天心院元老大會提供探討依據。
不,這怎麼可能,這是怪物嗎?
他怎麼可能只用了三分之一的時間就做完了所有的題目?無論是從計算,案列分析,推演,簡答,解析,繪圖等等各個角度,這都是一張完美的試卷。
甚至,最後幾道壓軸的題目,還要等他研究之後,才能判斷到底正不正確,他是沒有答案的。
現在,不管正確與否,這是一張完美的試卷。
現在,不管完美與否,這是一張天機的密碼。
現在,這已經不是一張試卷的問題,他隱約的感覺到,這張試卷,極有可能會掀起一場顛覆性的靈脩界學術問題的大討論。這讓他內心激動不已,又惴惴不安。
而且,他只是愣愣地看了幾眼,心中就已經確定。
此刻,房轍老人心中似有萬馬奔騰,巨浪咆哮。
他已像火山那樣,忍不住要即刻爆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