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黑衣少年。
“錯。”少年下馬,附加一個恥笑的冷眼。
他雙手推開赭紅門扇,看似輕而易舉,寶春不由得睜大眼——她剛剛也使盡吃奶的力道,門扉卻動也不動。
“小哥!這位小哥請稍待!”寶春急忙叫住黑衣少年,“這裡就是神醫的住處沒錯吧?”
少年面無表情,她只好接續道:“我們可以跟著你進去嗎?夜裡的森林很恐怖……我和妹妹本想尋找神醫治病,現下又只有這間屋子能借我們棲身……”
“你沒瞧見門外石板上的規條?”
“龜條?”山野間有龜的蹤影?
“欲見神醫,先跪三日。”少年冰凍的臉孔沒有任何情緒,好像要他多說兩句話,就要了他的命似的。
“啊?”寶春露出傻愣的疑惑表情,“跪三日?”
少年頷首。
“可是病人身子不好,怎堪三日的折騰?”寶春試著跟他講理,她篤信世上只有好心人,包括眼前這名好看的少年。
“沒人要你求,你可以滾下山找別人救命。”他一開口就打破寶春對人性完美的幻想。
少年冷漠的言辭令向來對人和和善善的寶春燃起一絲薄怒,“若不是無人能救,我們又何需自取其辱?”她從沒見過這麼冷漠無情的人,竟不把人命當成一回事!!
“既然有求於人,那你就認命的跪。”少年轉身入屋,在木門緩緩合上之際,冰冷的嗓音似笑非笑地拋下一句,“至於我家主子救不救,你就求天吧。”
砰地一聲,寶春被隔絕在大門外。
好傲的人!寶春皺起細眉,光看僕人是如此,可見那名神醫脾氣更是古怪。
如果此時秋月在這裡就好了!依秋月善辯的口才,必定能讓方才那名黑衣少年對於自己的無禮內疚一輩子!可惜她不是秋月……
“怎麼辦?我身子這麼差,才不要在這裡跪上三天。”若夏反射性地抗拒。
寶春安撫地輕拍她,“放心,寶春姐幫你跪。”她知道若夏的身子不好,基於長姐如母的心態又怎麼捨得讓寶貝妹妹跪上三天?
寶春拉攏裙襬,席地而跪。
三天就三天吧,一眨眼不就過了嗎?
雙腿貼地,實際上還是有許多事能“順便”做的。例如,烤肉。
是的,寶春利用求神醫治病必須跪上三天的空閒時間,打了只鴿子、生了火、填了肚子。
就在她嘴裡銜著肥嫩嫩的鴿腿時,黑衣少年開了門出來。
“跟我進來。”少年淡瞥她,拋下這句話。
“咦?可是我還沒跪滿三天呀!”
“主人難得善心大發,不用你跪滿三天。”黑衣少年在說這句話時,嘴角淺淡地勾起一抹苦笑。他怎麼能說主人是“一時無聊及好奇”,才破例見一個未跪滿三天的求醫者?
“可是若夏剛去解手……”要看病的又不是她!
“主人命令我『現在』來帶人。機會只有一次,進不進來隨你。”少年甩過頭。
“我去、我去!”寶春急嚷道,在裙襬上擦拭油膩雙手。先想辦法進到神醫的屋子裡,其他的等見著神醫再說。
少年淡瞥她一眼,將她領進屋內。
哇!這裡一定是人間仙境!寶春每見一處景物便睜大雙眼,小嘴張到她生平最大極限。
好大喔!
好漂亮喔!
好有錢喔!
她生長的村子是寸草不生的模樣,而這一方天地卻是滿園油綠綠。不知名的花草在此盡情綻放,宛若整個春季停留在這園子裡。
兩人步上湖中心的橋,正值夏季,湖中水蓮齊放,粉淡嬌嫩。
但此時寶春腦中不斷浮現的,卻是在水面下一根根肥嫩的蓮藕。
“那荷葉如果拿來做荷葉飯,阿爹和秋月一定會很高興……”寶春右手不自覺擦擦嘴角,彷佛口中溢滿食物的香氣。
“走快點。”黑衣少年煩躁地再次回頭提醒她,卻發現寶春停在離他十步處的亭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湖另一方的交頸白鵝。
少年暗罵了聲。她當她是來逛大街的嗎?瞧她一副傻笑模樣,看來又是一個沉醉在想像中的花痴女人。
“好肥的白鵝……拿來燉湯的話足夠讓我們喝上一個半月呢。”
這段話飄進少年的耳內,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說出殺風景句子的女人。
“瞧瞧那鵝翅……好好吃……”寶春想到最近一次所吃到的肉就是秋月撿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