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望著兄長臉上淡得讓至親之人也無法窺探的神情,趙翌皮笑肉不笑地問:“怎麼皇兄回到宮裡,反而顯得冷情?”
他意有所指的話讓趙罄微微一凜。
愈長他愈能感受宮裡的爾虞我詐,為了在宮中生存下去,他不得不將真實性情隱藏起來,用矜淡冷漠的一面待人。
“皇弟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翌意味深長的揚了揚唇。“汝州地靈人傑,是適合修身養性的地方,或許皇兄可以向父皇提出長居監窯的請求。”
他沒想到,一向冷情的五皇兄只是走了一趟汝州,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竟然對女人起了興趣。那熱情的一面,完全不像他在宮裡待人的模樣。
這對一直步步為營、想坐上皇位的他來說,是一件好事。若除不去皇兄這個障礙,至少掌握了可以牽制他的籌碼。
九皇弟的話,證實了趙罄內心長久以來的疑懼、揣測。
若他沒猜錯,一直監視著自己,以及在汝州出現欲奪他性命的黑衣人,應該都是他的九皇弟所為。
果然,在宮裡,誰要礙著誰的路,就算是親手足,同樣殘忍無情。
“長居監窯……或許是不錯的打算。”弄憧九皇弟的意思,趙罄認真思忖這個可能性。
多年來,不難看出父皇對他的冀望頗深,心中早已做了將皇位傳給他的打算。
可惜他對當皇帝沒啥興趣,始終抱著可當可不當的心態。
但因為他從不顯露真性情,再加上父皇無意中的推波助瀾,也因此讓他在手足間樹敵,莫名捲入皇儲之爭的激流當中。
聞言,趙翌難掩興奮之情,激動問:“皇兄真的願意長居汝州監窯?”
短短一句便道出九皇弟心裡的私慾,趙罄意味深長地揚了揚唇。“我累了,若皇弟不介意,讓我好好歇息一番再與你深談。”
因為兄長淡漠的回應,趙翌臉色微沉,他擰起眉,訕訕道:“那……皇兄早點歇下吧!”話一落,他腳步頗不甘願地旋身離開。
定定望著九皇弟漸漸融入茫茫夜色中的身影,趙罄移動腳步,走過被宮燈點亮的長廊,感覺壓得人喘不過氣的沉重與孤獨,無聲逼近。
下意識垂眸看著虎口那道已結痂的傷口,趙罄想回汝州的渴望更多了幾分。
他對宮裡勾心鬥角的算計,已感到厭倦……
一個月後,趙罄帶著聖旨回到汝州。
在他當眾宣了皇帝旨意後,美人鋪上上下下陷入一片沉寂,不敢相信美人鋪的窯場即將一躍成為皇家御用窯場。
這不僅代表美人鋪所燒製的瓷器,得到皇室的認同,更意味著姚家三姐妹為姚家瓷所做的努力沒有白費。
姚素瑩怔怔杵在原地,不敢相信趙罄闊別大半年後,帶回的居然是如此震撼人心的訊息。
讓她更難以置信的是,趙罄的真實身份,居然會是如此高不可攀的皇爺……
處在一波波震撼當中,姚素瑩怔怔看著趙罄,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更沒有姚家瓷重見天日的欣喜若狂,她的思緒始終處在渾渾噩噩當中。
見她深蹙柳眉,心事重重的模樣,趙罄問:“怎麼了?聽到我帶回來的訊息,見到我,你不開心嗎?”
“開心……”若有所思地揚了揚唇,她疑惑地看著趙罄。“在離開汝州前,你說再回來時要對我說的事,指的就是這件事嗎?”
聽懂她輕淡語氣裡暗藏著的情緒,趙罄溫聲問:“你……怪我沒一開始就告訴你我是皇子嗎?”
“為什麼不說?”
他如約定回到汝州,出現在她面前,讓她心裡的不安落地踏實,但卻為她帶來另一種衝擊與顧慮。
他是當今聖上最器重,最有可能繼承帝位的五皇爺啊!
若早知道他的身份如此尊貴,她不會任自己這麼放縱?把自己的心給了他。
“在當時,我不認為坦承身份,對我請求你燒瓷有任何幫助。”
姚素瑩不是個會向權勢低頭的女子,他相信就算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她也不一定會接他的生意。
“其實你有很多機會可以說。”
她不喜歡被欺騙的感覺,但真正讓她卻步的,是他顯赫尊貴的身份。
她只是一個出生在燒瓷世家的平凡女子,如何能匹配得上可能當上皇帝的他?
如果他不是這樣的身份,或許她可以歡歡喜喜、坦然接受他。
但事與願違吶……
頭一回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