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就是冷清淡漠如柳寧,也忍不住紅了眼眶,瞬間明白程青逸想要回來一顧的心情。
柳寧雙腿跪地,連著朝程夫郞磕了三個響頭,一個為青逸。一個為蠻蠻,最後一個為自己。讓老人焦灼等待了一年,現在又不得不帶著青逸隱居。她心中說不出的抱歉和愧責。“讓岳父擔心了!岳母和月嬌都很好,預計過不得幾月就會來訊息,青逸也很好。”
程夫郞起身拉扯她。“好啊,好啊!快起來,肚子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不忙活!”柳寧拉扯住他,接過程青痕遞來的茶水,一口喝盡。
村子這一年變化很大,死了好些人。很多沒有熬過厚重苛雜的稅務,一家老小背井離鄉四處流浪。卻也讓剩下來的村民更加團結。齊心協力。柳寧將邊關發生的事情三言兩語帶過,並囑咐他們莫要將自己的行蹤洩漏出去。
算了算日子。馬不停蹄的趕回去,還得加把子力氣,路上為了給身後的尾巴製造混亂,累得她夠嗆,挨著床便睡得人事不知了。
這世上最難以預料的事情,就是以為可能再也不會碰面的人,還會再相遇。
神女廟還願歸來,不料路上下起大雨,趙莘同幾個僕人一起被堵在路邊的小破屋裡,正巧柳寧載著程夫郞出門,趕上這一趟子糟心雨,臉上的偽裝也給洗掉了,進到門裡,幾人俱是一愣。
趙莘好容易平復的心湖乍起波瀾,不由苦笑,她怎在這個節骨眼上冒了出來。
柳寧衝他點點頭,勾唇淺笑。“當日不辭而別,如今過得可好?”做了義兄妹,還沒有行過義兄妹該做的禮,柳寧為自己的疏忽感到虧欠。
眼睛不做停留的看向別處,臉上浮起淡漠疏離的冷笑。“不好!”
沒想到他回得這麼直接,柳寧架在臺上下不來。
“怎的突然想到回南方來?”轉換話題,試圖將氣氛緩和一下,但趙莘似乎誠心不想她好過,話語直接又坦白。
“看不見你,我才能過得好日子,如今你做何又要出現?”
被他一堵,柳寧啞口,無言以對。確實是她不該,既不能給予希望,何必裝作兩人相熟,豈不是徒增煩惱,她不能那般自私。
程夫郞一雙眼睛來回看著兩人,忽然拉了拉柳寧的一袖子,好聲好氣的說道:“趙二公子是個好人,如不是他回鄉接濟咱們,村子裡怕是沒幾個活得下來,為此,趙二公子還跟黃家的鬧了合離,是我們拖累了他!”
柳寧腦子裡炸過驚雷,這個地方的男子合離,那比被休還要叫人看不起,以後生活更是艱難,她無法想像,如今沒了黃家趙家的靠山,他以何謀生?
“不必可憐我,如今的趙莘才算真真正正為自己而活!”他吐字鏗鏘有力,一雙水眸幽光閃閃,不知何時已經變得風雨不可摧。
複雜在心間縈繞,人對於初次戀情總有一種無從說起又無從放下的負擔,她希望他好,可也不希望他以這種方式捍衛自己的驕傲和尊嚴,那會讓她覺得自己虧欠他更多。
相對無言,柳寧望著外頭小下來的雨,遲疑了很久,終是將一塊玉佩交到他手中。
“若有難處,只需拿這塊牌子,各地作坊酒樓都會為你所用!”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柳寧用不容他拒絕的眼神將玉佩放到他手心。別過,可能再無相聚時!上車,路上莫名的鬆了口氣。
賀春梅那廝,已是今非昔比,雖是老奸巨猾,卻對柳寧友情如故。
到德衝鎮免不得又是一頓海喝狂飲。
“你丫頭,能啊!”賀春梅一句話一個飽嗝,“瞅瞅,整個黎鳳哪個不傳,柳元帥神勇無敵,乃上天派遣天將,渡得人間劫難,又重返天界去了!”
聽得出她牙酸的成分,柳寧笑得肆意。“不若你哪天也試試當個天將舒坦還是做你的賀富商快活?”
酒壺連著搖擺。“這能比麼?別我還沒出門,就捱了一錘子,就他們那個瘋狂勁,還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我!”翻著眼白,一副你別給老孃出餿主意的模樣,看得柳寧連連發笑。
細細數來,如今她剩下的友情,居然就只有賀春梅了。此種時刻,越發顯得彌足珍貴。
南北內戰,如預料中所想,翻開篇章。
柳寧帶著程夫郞恰好過了錦州城,晚間那城門就重兵囤積把守,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去。
各家各戶再度門戶緊閉,程夫郞第一回見這陣仗,緊張得死死互掐手指。
到金嶽城已經半夜,氣氛雖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