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這種心潮澎湃的感覺,叫做情竇初開。
“你的裙襬溼了。”忽然,少年望著她,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語調說道:“小心著涼。”
她微笑,低下頭去,不讓他看到自己漲紅的臉。
這瞬間,四下一片沉默,彷佛任憑剛才那抹溫柔在無言中融化開來。
然而,快樂只是短暫的,當她發現不對勁時,已經晚了。
“太子!太子!”她盯著自己的裙襬,驚叫起來,“這船……好像壞了!”
“壞了?”少年這才注意到,似乎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自足底驟然湧起,很快就沒過他的足踝。
水!冰冷的湖水像鯉魚一般跳躍著,湧入船艙,一個激撞,將兩個小小的身體打落湖中。
“咳……咳……”他覺得口鼻被冰水倏忽堵住,發不出半點聲音,身體在掙扎中失去所有力氣,一直往下沉沒。
“太子、太子,抓住我的手!”喬溪澈撕心裂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很快,變得微弱,在他失去意識的的那一剎那。
那一剎那,他沒有別的情緒,只有內疚。
不該騙她的,這世上,哪兒來的藍色薔薇?
薔薇開在盛夏,此刻,卻是霜凍還未化解的早春。
他怎麼知道,原來,她這樣好騙呢?
第1章(1)
喬溪澈坐在門邊,風兒從她的指尖悄悄穿過,侵入她的衣衫,引起一陣激烈的咳嗽。
她捂住胸口,趕忙吞下一口熱水,好半晌,才把心口捂熱似的,止住久咳帶來的顫抖。
“溪澈姐,你沒事吧?”一旁的小宮女擔憂地問。
“沒事……”她輕淺一笑,似乎早已習慣。“老毛病了,一會就好。”
的確,老毛病了。
自從十四歲那年的某個清晨,她掉進那個寒潭似的湖中,這毛病就染上了。
只要稍一吹風,或者喝一口涼水,她就會猛咳不止。
大夫說,她這是傷了肺,這輩子都好不了了。
“溪澈姐,你入宮很久了嗎?”四下無事,小宮女得了個空,便好奇地問。
“五年了,算久嗎?”
“不算吧。”
“可我覺得,好像很久了……”喬溪澈呢喃。
雖然,五年不過是人生中極短的歲月,可在她看來,卻像是過了半輩子。
十四歲那年,是她人生的一道門坎,她邁了過來,回首從前,恍如隔世。
從前,她是大將軍喬蟒的千金,然而現在,她卻是一名小小的宮人,頂著待罪之身,為皇室終生服役。
“溪澈姐,我說了你可別介意,”小宮女心直口快,探問著,“我聽說,你是叛臣之女?”
她一怔,笑容斂去,頃刻又恢復溫柔容顏。
“對,”她坦誠道:“我是叛臣喬蟒的女兒。”
“就是那個想把淮安王扶上寶座,起兵謀反的喬蟒?”小宮女愕然地叫道。
她點頭,並不打算掩飾。
曾經,她生於一個顯赫的家族,深受先帝寵愛的喬昭儀,便是她的親姑姑。而淮安王是喬昭儀之子,她的親表哥,因為只比太子遲生一天,便淪為永遠無法觸及帝位的淮安王。
姑姑不服氣,她的父親、手握兵權的喬蟒大將軍也不服氣。精心的密謀之下,一場叛亂震動了整個京城,但最終,還是太子一派獲勝。
姑姑懸樑自盡,父親被五馬分屍,淮安王念為皇室血脈,被放逐邊關,永遠不得返京。
而她,叛臣之女,本該隨著所有族人受株連之罪斬首,卻因為太子的一句話,讓她入了宮,做了奴婢。
沒人知道為何太子要如此厚待她,唯獨她明白,是因為在那個霧色迷茫的清晨,在冰冷的湖水中,她救了他……
來到這宮中,從千金小姐淪為奴婢,她的心裡並沒有怨恨。
是父親與姑姑掀起那場腥風血雨,他們應該為自己的貪心負責,所以對於他們的死,她只有難過,沒有怨恨。
她滿足於在宮裡的簡衣素食,甘願沉默而溫順的待在角落裡,為那個收容她的男子拂去座上的一點塵埃。
她覺得現在的生活平靜而安心。
“姐姐,我聽說,聖上很信賴你啊……”小宮女不解地道:“既然你是叛臣之女,為何聖上會如此信賴你?”
聖上?
哦,現在,應該稱他為聖上了,可在她心中,卻一直喚他“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