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外表倔強好勝,內心卻是脆弱膽小,就如同他所說的,她花了這麼多年談一場戀愛,到頭來不僅成了一場空,還難堪到讓她無法面對。
值得嗎?
一場戀愛,花了她十年的時間,讓她變成風中殘燭,幹扁如年邁的老嫗,她的心空蕩蕩,還差點為感情死掉。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她甚至可以隔著衣櫃聽見屬於他的濃濁呼吸聲,以及瀰漫在空間中的酒精味道。
他那愛的宣言果真成了魔咒,悄悄控制了她的心思,讓她的寂寞更寂寥、孤獨更孤獨。
她閉著眼,不知經過多久才深沉入睡。
夏天的野溪邊,金陽在水面跳躍。
水花無預警地潑灑上她臉頰,她看著眼前調皮的男人,笑問:“少安,你很討厭,你幹什麼潑我水?”
她坐在石頭上,雙腳泡進清涼的溪水裡,水深及小腿肚。原本因為愛睏而眯上的雙眼,被水這麼一潑,睡意瞬間消失大半。
“誰讓你快睡著了。”白少安雙手還掬起一把清水。
“很舒服嘛,這蟬聲唧唧就像催眠曲。”她伸了個懶腰,一臉舒暢。
“別睡嘛,你聽我說。”白少安輕聲哄著。
她努力睜開雙眼,無奈眼睛被水霧花了,她揉揉眼睫,卻仍然看不清白少安的神情。“都是你害的啦,害我眼睛進了水。”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請你原諒我。”白少安的話裡有著幾絲愁緒。
她的眼底仍是模糊一片。“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
“真的不怪我了嗎?”
“算了啦,都過去了。”
“小月,你來看我好嗎?”
“我現在不就在看你嗎?”她不懂。
白少安唇角有著淡淡的微笑。“你來看我,我才能安心的離開。”
“我不懂……”她急問:“你說什麼?”
“道士是個好男人……”
倏地,寒風吹起、烏雲罩日,白少安的話漸行漸遠,她的腳底竄起寒意,讓她連忙縮起雙腳。
“小月,你在幹什麼?”那是不解的低吼聲。
她的雙手攀上他的脖子,努力靠近熱力來源,就像那燦爛的金陽。
“我好冷嘛。”
“那你也別壓在我身上。”萬毅元氣喘吁吁,故意說:“你好重。”
“我哪裡重?我現在已經瘦到只剩四十二公斤。”她揉開眼中的水花,看見的卻是萬毅元那張俊美的臉龐。
萬毅元全身僵硬如石頭,那撲鼻而來的女人香,讓他在春天低溫的半夜裡卻是全身燥熱、汗水直流。
是他喝了酒,他很明確確定,他乖乖睡在自己的沙發床上,並沒有控制不住地偷跑到她床上。
她又沒喝酒,怎麼也沒料到她會在半夜摸到他床上,等他發現身體被壓住時,在渾渾噩噩之間,她已經如八爪章魚般地纏在他身上。
發現是萬毅元,杜小月並沒有受到驚嚇,反而有著尋求慰藉的渴望。
“小月,我是誰?”他似乎聽見她喃喃喊著少安的名字。
“你是小萬啦。”她霧溼的眼裡,直勾勾凝視著他那壓抑又痛苦的黑眸。
幸好她喊對了名字,這讓萬毅元著實鬆了口氣,可是因為宿醉,讓他的頭像是被卡車壓過,兩邊太陽穴痛得厲害。
“知道我是小萬,還不趕快放開我?”他想推開她,他不能在她脆弱無依時佔她便宜,但她全身顫抖得厲害,讓他無法狠心推開。
“我……”她猶豫著,雙手仍緊抱著他的脖子,沒有鬆開的意思,夢中的記憶閃進她的腦海。“我夢見少安了。”
第6章(2)
朦朧的夜燈下,他看見她臉頰上猶掛著兩行清淚,他不捨地環抱住她的腰。“你夢見什麼?別怕,我在這裡。”想起白少安曾經撂下的狠話,他不會讓她被帶走的。
“小萬……”她不僅四肢冰冷,連一顆寂寞的心都渴望他的溫度,她需要有人安慰她,證明自己的存在。“我夢見在野溪邊他要我清醒一點,還要我原諒他。”其實隨著白少安的往生,她早就放下了他背叛她的這件事。
他一怔,難道白少安也託夢給她?又是野溪邊,那裡一定有問題。
“你不要想太多,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他憑什麼要我原諒他?男人偷情是天經地義,女人為什麼不能想做愛就做愛?為什麼女人就得揹負比男人更多的枷鎖?”她迷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