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父和杜母滿臉欣慰,看著小月雖然一臉不情願,還是一口一口吃下那些肉,他們也就跟著放下不安的心。
吃完團圓飯,萬毅元邀約杜小月到媽祖廟拜拜,杜小月沒有拒絕。她強顏歡笑太久了,正需要新鮮的空氣。
今晚的月色黃澄、星光燦爛,是個適合散步的好天氣。
兩人慢慢地走在不時有鞭炮竄出來的道路上。
“你為什麼要當道士?”她問,這是埋在她心上許多天的疑問。
萬毅元是一道謎題,她很清楚他的故事,可是那就像是霧裡看花,卻又有著朦朧的不解。
畢竟兩人已好久不見。
以前的他話不多,在斯文中有著一股難以親近的銳利,比同年齡的孩子成熟些、世故些。她明白是因為他自幼就失去父母,雖然他衣食無慮,但還是缺少父母的關愛。
她真後悔小時候幼稚的心智,居然為了一個稱呼,鬧彆扭地不想跟他玩在一起,那真是愚蠢的年紀呀。
她因為對他實在好奇,而向杜小雪打聽不少關於他的事。
她知道他從小就在媽祖廟當義工,更對偏遠地區的孩童伸出援手,從義務家教到整修房子,他都會熱心的奉獻一己之力。
他的生命過程這麼坎坷,他卻可以活得這麼好,而她只是遭受被摯愛背叛的打擊,揹負白少安突然撒手人寰的罪孽,她憑什麼自暴自棄?她真的一點為人師表的樣子都沒。
她下定決心要把他當榜樣,拿有限的生命做更有意義的事。
“興趣。”他一語帶過。
“正常人會有這種興趣嗎?讓人覺得毛毛的。”
“道士不只是引魂送葬,還可以趨吉避凶、收驚祈福,更重要的是,做這行可以賺錢。”
他說得很認真,她卻噗嗤笑出聲。
“這才是重點,對不對?”
他不置可否。能看見她的笑意,他恐怕比中了大獎還要開心。
“你多說一些道士的事嘛,你怎麼開始學的?”
“你有力氣來了解我了?”他挑眉。
“好奇嘛!不知道為什麼,跟你在一起雖然常常被你的話氣得半死,可是我的確變得比較有活力。”他對她就像是刺蝟般,很少給她好臉色看,她知道是自己不好,也怨不得他啦。
“意思是你喜歡多受一點氣?”那是因為他陽氣盛,不過他沒有說出來。
“誰喜歡受氣!如果你可以對我溫柔一點,我學校裡可是有幾位沒有男朋友的年輕美眉哦。”
聽出她的弦外之音,他一口拒絕:“那倒不必。”
“為什麼?”
“我說過,我不想交女朋友,你別浪費時間。”
她很想再問為什麼,不過她並沒有追問。從溪邊被萬毅元叫回家之後,她的胸口始終悶悶的,像是被一團棉花給堵住,呼吸一直感到不順暢。
她猶豫了下,還是開口問:“小萬,你真的不會觀落陰嗎?”
“如果我會觀落陰,我早就下地獄去問我那個不負責的爸爸為什麼做出那種傷害自己的事。”
雖然他待人接物總是含著笑意,溫文而有禮,但他總是隔出一道客氣的牆,讓他人無法更進一步,遑論談起自己的私事。
這是第一次。
讓她感到訝異下還有著被認同的開心,看來他把她當朋友了,不再只是陌生的親戚。
“你爸爸真的很過分,你那時還這麼小,他就這樣丟下你不管,幸虧你還有我嬸嬸和叔叔,不然你怎麼辦。”
他看出她眼裡那濃濃的關心和不捨。她是個感性的女人,也是個好心腸的女人。
兩人來到媽祖廟,萬毅元走到點香區點了三炷香遞到她手中。
面對慈悲莊嚴的神相,她手拿三炷清香,在心裡喃喃默唸著:
“媽祖,信女杜小月住在河西村,從小就是拜媽祖長大的,最近發生一些事讓我很痛苦,我不問事業、不問婚姻,我誠心的祈求,媽祖的慈悲可以寬恕我的罪行,我不該詛咒少安去死,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希望媽祖能保佑少安能投好胎,我的心靈可以歸於平靜,請求媽祖可以給我指點迷津。”
然後,她擲茭求得一簽詩。
詩上內容寫著:
長江風浪漸漸靜,
於今得進可安寧,
必有貴人相扶助,
凶事脫出見太平。
“什麼意思?”她問。
“你不是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