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東官願意放開她的小手,低沉微啞的嗓色緩緩響起。
“要是不麻煩,就吃你手上的銅鑼燒吧,這東西我還真是很久不見了。”他的弦外之音那麼明白,稍微有想象力的人都能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情絲佯裝什麼感覺都沒有。
“請稍待。”她轉向辦公室外面的茶水間去準備。
巴天御看著兩人你來我往,臉露沉思,一等情絲去了茶水間就問:“你們以前認識?”
“我跟那位葛小姐嗎?”
真要說在閻東官的感覺裡,這位從未聽過的學弟有太多不適合當商人的特質,一嘛,心直口快,二嘛,商人該有的彎曲肚腸他都沒有。
像這麼微妙的事情,一般人都會選擇打哈哈過去,或是裝作沒看到,沒想到這位巴老闆卻是爽快的直問,真是少有的人類了。
“嗯。”
“很多年以前。”
“你不是一直在美國?”巴天御歪著腦袋。
閻東官很保留的回答,“我也有過小男生的年代,又不是一生下來就這副德行了。”他的聲音變小,嘴角出現一抹罕見的莞爾,“我每年飛來飛去就是找不到她,想不到她卻在你這裡,這算什麼?”
“這世界真小。”想不到巴天御耳利得很,心裡難免有些不是味道。情絲從來沒提過她跟閻東官的這一段。
“是很小,不過我很慶幸這麼小。”即使人不在辦公室,他還是沒把眼光收回來,彷佛透過門外可以看見正在忙碌的葛情絲。
巴天御不是呆子,他看著這位重量級學長一臉深思的表情,腦袋的警鐘直直響。
不妙,大大不妙了……
因為主子是那種享樂主義的男人,繆司的茶水間裝置一應俱全。
茶葉是上好的高山烏龍,咖啡是巴西的曼特寧加藍山,茶具是有英國皇后器皿之稱的骨瓷器組,最可恥的是連喝開水的水杯竟是澳洲雪梨麗池最有名的深藍色(Ritz Carlton Blue)水杯。
巴天御常調侃自己是奢華高調的男人,浪費是值得鼓勵的行為,反正啊,對自己好,理由絕對多得可以砸死人。
瞪著打從進來到現下還放在流理臺上面的東西,情絲壓著檯面,呆得很厲害,她摸摸還跳個不停的心臟,閉上眼下意識的按下飲水機的擎鈕。
然而,滾燙的熱水沒有如預期的衝入水杯,而是澆上她蜜色的手背。
叫聲還滾在喉際,一隻比她動作還要快的手已然開啟水龍頭,一面箝住她已經轉紅的手臂往水流處送。
“這麼不小心。”
“你……在這裡多久了?”情絲有些花容失色,他……在這杵了多久?
“不久,剛來。”
看見自己的手還在他的掌握裡,她想縮回來。
“我自己來就好。”
她沒想到自己這是全然的客套,是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說法。
到底,她以為他哪裡危險了?
不過是個少女時期認識的朋友而已。
“別動。”
“我……”真的很痛,她不再爭辯,放任自己的手讓冰涼的水柱沖刷。
閻東官注視她被密匝匝睫毛覆住的眼睛,眼下黑葡萄似的眸子清潤如水。
“我很醜嗎?剛剛你連正視我一眼也沒有。”
她噙著淡然如水的笑,表情恍惚。
“你要是有心勾引,世界上大概沒有多少女人擋得住你的魅力。”
年少時尚未成熟英俊的他便足以打動她的心,更何況現在。
但是,她幹麼口吐實話?
他身材修長,蓄著一頭柔軟髮絲,深鑿的臉孔,寬闊的額下是內斂深黝的灰色眸子,略微嫌薄的唇是抿著的,淡藍色的手工襯衫,復古西裝褲,貴氣盎然。
“可是你不甩我。”
“我們沒有什麼山盟海誓,不要裝熟。”她沒想過兩人再見,他會以這樣的面目出現。
“誰說沒有?!你很早以前就是我的人。”
情絲抽回手,關掉水龍頭,紅腫似乎消退不少。
“陳年舊事,沒什麼好說的,您是我家老闆的貴客,還是請您到外面坐,別讓人誤會了什麼比較好。”
“什麼五會六會,我不在意。”
情絲定定的看他,“我是女人,我還要在這裡繼續上班,我在意。”
閻東官默然。
這麼多年……有多久了,十年不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