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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趙春深還沒有回來,天下起了濛濛小雨,我琢磨了一會,帶了把傘,魏蘭老師的演奏會就在少年宮,離家不算遠。

雨不算大,但風有點冷,少年宮門口空蕩蕩的,演奏會已經開始了。

雲低低壓在少年宮的屋頂,天地間灰濛濛的一片,少年宮前的小廣場站了一個人,手裡抱著琴盒,仰望著臺階最上方合上的大門。

天遼地闊,他就那麼孤零零地站著,維持著抱琴的一個姿勢,雨水打溼了髮絲,從鬢角流下來,在白皙的臉上留下了一道水漬。

我走過去將傘撐在他的頭上,他看也沒看我,說了一句:“矮冬瓜,你怎麼來了?”

我“嗤”了一聲:“你怎麼知道是我?”

“哼,”趙春深將我的傘挪開,“除了你誰還能將傘打得這麼低?碰到我的頭了!”

“趙春深……”

“嗯?”

“怎麼不進去?”

“沒有票。”

沒有票?是將票換成了我那套《倚天屠龍記》嗎?心底有點酸澀,我踮起腳尖將傘挪過去:“對不起。”

“跟你有什麼關係?”趙春深沒再撥開頭頂的傘,眯起眼睛傾聽裡面隱約傳出的音樂,一臉的沉迷,“這段居然可以這麼處理?”

“矮冬瓜,你幫我拿著琴盒,我自己試試。”趙春深取出小提琴架在肩膀上拉起來。

“不是這樣。”趙春深拉了一段,放下琴絃,“那要怎樣呢?”沉思了片刻再次拉起來,天漸漸按下去,暗到我看不清趙春深的臉色,我也不知道陪他站了多久,只是感覺鞋裡又溼又粘。

“終於對了!”趙春深興奮地拉住我,“就是這樣,就是這樣,你聽!”

人流稀稀落落地從少年宮側門湧出來,從裡面透出一束白色的燈光,光尾正好打在趙春深的身上,旋律從琴絃下流瀉下來,他沉迷在自己的世界裡,雙目低垂,面容純淨。

一位老婦人站在門口聽了片刻,走了下來,身後追上來一個年輕人,給她撐了一把傘。

“你叫什麼名字?”老婦人停在我們跟前,趙春深還沉浸在琴音裡,沒有應聲。

我捅捅趙春深的腰,趙春深驚了一下,收起琴,詫異地看著我。

“問你叫什麼名字呢。”我在身後提示他。

趙春深看了看老婦人,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真是個好苗子。”老婦人回頭跟身後的年輕人讚歎了一句,從手包裡拿出了一張名片:“如果願意跟我學琴,可以照著這個地址找我。”

我湊過去瞅了瞅,傅秋聲,音樂學院的教授。

趙春深激動地握緊名片,向老婦人狠狠點了點頭。

“你幹嘛那麼激動啊。”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問他,“又不是魏蘭教你。”

“你懂什麼?”趙春深抬高了我手中的傘,“傅教授是魏蘭的授業恩師,很多著名的小提琴家都是傅教授培養出來的。”

“誒,那你也有希望成為著名小提琴家?”

趙春深抿了抿嘴,唇角帶著笑意:“言之過早。”說完眼神漸漸暗淡下來,久久沒有說話。

“你怎麼了?”我忍不住問他,剛才還好好的呢,怎麼現在忽然不高興了。

“沒什麼。”趙春深搖搖頭。

36

我以為一放假他就會迫不及待地去找傅教授,但出乎我的意料,週六那天,趙春深寫了一上午的作業,下午去學校出了一期黑板報,週日上午幫石大嬸的月季翻了翻土,順道在花池子裡挖了個坑,丟進去一顆櫻桃子,回屋的時候跟我說:“矮冬瓜,以後有櫻桃吃了。”

“你那棵櫻桃樹長起來不知道猴年馬月呢,”我對此不屑一顧,“對了,你怎麼不去找傅教授?再耽誤天就黑了。”

“用你管。”趙春深回了我一句,拿起羽毛球拍走出去,“你就磨蹭吧,那麼點作業每次都拖到晚上十一二點。”

我忽然明白過來他的顧慮,家裡條件又不好,哪裡能再拿出一筆錢請名師給他輔導,內心掙扎了一下,我抱起了桌上的小豬儲蓄罐。

我一有硬幣就存進去,整整存了三年……捨不得的情緒佔據了上風,我將儲蓄罐拿起來又放下,看到了那套《倚天屠龍記》。

算了,不能欠趙春深的人情,我從趙春深的抽屜裡拿出名片記住地址,轉了兩趟公交,終於摸索到了傅教授的家。

很舊的一幢樓,樓道里貼滿了各色治療淋病、牛皮癬的小廣告,我爬到三樓按了按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