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念想都只是穿越他那空落落的心,然後揚長而去。
阿靈的骨灰已經被她的大伯二伯帶走了,走之前他問了大伯,他說阿靈的故鄉在青川,一個屬於四川盆地的偏遠地區,那裡的天很藍,草很青,美得像天堂。
阿靈,安息吧。我會在不遠的將來,去看你,坐在你的墳頭,靠著你的墓碑,和你說說話……
他回到久違的酒吧,忘記了自己是酒吧的老闆,他提著一大桶的扎啤,躲在經理室裡,拼命地喝下去……直到頭痛欲裂,他也無法感覺到是白天還是黑夜的時候,他看到自己把地面吐得亂七八糟。但他能感覺到有一雙溫暖又堅定的手,用力地拉起了他,還有一記溫柔似要將柔情溢位來的聲音:“唉!”
他什麼也不記得了,直到一束陽光照射到他的臉上,他感覺到了刺眼,他坐了起來。
好像血液裡都溶解了無數的酒精,他感覺到身體還是非常疲倦酸脹,他看到趙齊盯著他,臉對著他,呼吸聲都可以清楚地聽到,他有點不好意思地問:“現在早上幾點了?”
她本來端端正正地坐著,聽他這麼一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死豬,還幾點,現在都下午了!你難道不知道我這個房間下午也會曬到太陽嗎?夕陽西下……哈哈!”
居然是下午的太陽,他搖了搖腦袋:“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馬致遠的曲在幾百年之後成為經典的流行,當時他曾想過死後幾百年自己的文字還被人吟誦嗎?
阿靈又給這個世界留下過什麼呢?是一個個足印?還是如一顆塵埃在四處飄蕩?
“你該醒醒了……她已經走了……”趙齊拿起他的手輕輕搖晃。
“你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一個人?”他怔怔地問。
她仰頭看了看天花板,似乎答案就在頭頂一般,也許是她在斟酌用詞,良久,她才緩緩道:“你是一個好人,不過不算特別好的那種。”
“就這麼簡單?”他看上去略微有點失望。
她笑了笑:“那你需要什麼樣的答案,我編個你喜歡聽的。”
他閉了下眼睛,似乎想要回味最初見她的樣子,但他覺得一開始這故事好像只是一場鬧劇,但慢慢地這鬧劇變成了正劇,雖然他們本質還不是同一條道路的人。
“以後有什麼打算?”
他道:“我要去四川。”
“去四川幹什麼?”
“找我大哥。”
“為什麼?你覺得有必要嗎?如果他讓有心的話,當初坐牢的時候就該來看你的。”
“我知道,我只是想解開這個謎底。這樣憋著我不痛快。”
“也許知道答案後你會很痛苦……因為可能不是你想要的答案……”
“無所謂。”無所謂是說明他心裡還有幻想,他知道自己還在幻想,幻想那過去只是命運的惡搞。人總是需要一些信念才能努力活下去的,而他也需要這樣的安慰。有時候人們死不瞑目是因為帶著疑問離開這個世界,只有什麼都知道了,才能安心地走。
“你還沒問周靚現在在哪裡呢?”趙齊似乎要賣一個個的關子。
說的也是,自己睡了一整天了,周靚又去了哪裡了呢?
“她去賓館了嗎?”
“聰明,不愧天天跟美女開房間的,一想就是標準答案。”她的話裡帶著譏諷。
他趕忙轉移話題:“吃晚飯去吧……”
元宵節的晚上,西海的街頭猶如一片紅色的海洋,雖然人們之間互相不認識,但節日卻使每個人看到陌生人都面帶著笑容,廣州路依舊嘈雜,甚至小攤販們大聲吆喝有點汙染環境的烤羊肉串也沒有城管來趕,一旁的商家門口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燈籠,一溜排過去,充分代表了中國特色的整齊劃一。從據說是暗無天日的封建社會到據說是春光燦爛的社會主義社會一路掛過來,雖然內芯從蠟燭換成了燈泡,但燈籠依舊是燈籠,喜慶依舊是喜慶。
趙齊靠著他走在路旁,她的手裡拿著一根熒光棒,好像是小孩子一般。
他其實知道,這周遭的所有熱鬧都不屬於他,他只是一個異鄉人而已。雖然短暫地感覺到了溫暖,但那只是客人客氣的溫暖,那不是源自內心。西海不是他的家,以前不是,現在也不是。
他們在吃過晚飯之後,就想在人群裡擠一擠,也許擠出一些幸運與溫暖。
慢慢地他就發現,原來真如阿桑在歌裡所唱:“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
趙齊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