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匡垂眼,無言以對。他說的沒錯,丈人確實野心勃勃,甚至想借著玄歌為自己謀求曾有過的榮華盛景。若讓丈人知曉銀川北地藏有上古之寶,必然會不惜代價與手段謀奪之。
只是,他並不認為玄歌的生命存續與否能對狼王產生什麼影響,他大可袖手旁觀,畢竟依他的能力並不需要使用威脅的手段。他甚至認為,當初他的威脅不過是一種興味的遊戲而已。
緩緩抬眼,他看著蒼衣又問:“你用自己的血醫治玄歌,就只因為這個理由?”他的眼直視著對方,專注得彷佛想從中看出什麼來。
蒼衣眼神微動,笑著反問:“稷爺以為還有什麼其它原因嗎?”
他沒有馬上回答,只是低首沉思著,片刻後,恍若自言自語地道:
“自玄歌七歲那年失蹤被尋獲,她便一直為惡疾所苦。每當她痛苦難當、喘咳不止時,她額上水滴狀的朱疤就會紅得似血,並且微微發著光。我一直不明白那是什麼道理,但卻記得,那道朱疤是你為她劃上的。我相信當初你那麼做必然有你的用意: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那是一種你與她之間互相感應的橋樑吧,否則你不會在她掉落銀川之際那麼巧合地救起她,更不會在三個月前她病危時現身為她醫病。”
聞言,蒼衣臉色微凜,跟著輕聲一笑,轉眸對住他,微玻а鄣潰骸澳悴煥⑹鞘肺字�螅�鼓芄鄄斕謎餉聰肝ⅰC淮恚�背踉謁�釕狹糲履塹樂彀倘肥凳俏�爍兄��囊磺校�宕思囁毓艹繚ǖ囊瘓僖歡�凰�粽嫻惱湎����幕埃�鼗嶙袷乇舜說腦級ǎ�桓彝��!�
“可惜事情並非如你所想的那樣。”稷匡忍不住搖頭嘆息了聲。“老實告訴你,玄歌出生時,母親亡故,沒多久族城被毀,丈人以為是此女帶來不祥,本欲將她丟棄,幸而爺爺勸止。為了保護玄歌,爺爺善意瞞騙丈人,反說她是福星,將來定能助丈人東山再起,興盛族邦;若不是為此,丈人不會留下玄歌……這件事我一直保密著,不曾告訴過任何人。”
蒼衣靜靜聽著,神情看似淡漠,眼色卻十分暗沉冷凝。“既然如此,為什麼現在卻告訴我?”
稷匡抬眸看著他,唇邊泛起一抹苦澀的笑。“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件事……或許是因為你救了玄歌吧。這麼多年來,我不曾看過她如此健康又開心的模樣……不管我再怎麼努力,都無法做到;而你,卻辦到了。”
“我說過,我有我的目的,你別把我想得太好。”語氣淡淡。“醫治她只是一種防範的手段,選擇幽靜的梅林做為養病之所也是因為方便監視,這裡是通往銀川的必經之地。”
稷匡緩緩地搖了搖頭。“我相信自己的感覺。若只是拿玄歌當威脅的籌碼,你無須討她歡心,為她造鞦韆、抓雪兔……玄歌最喜歡雪兔了,沒想到連這一點你都知道。”
事實上,在經過初時得知他真正身分的驚駭後,他靜下心來,仔細一想,便愈來愈覺得他不會傷害玄歌。尤其這幾天的相處與觀察,他更發現他對玄歌十分細心關注;儘管他的神情看似冷淡,目光卻始終系在玄歌身上,時時留意著她的狀況。
對此,蒼衣不做回應,只道:“稷爺難得如此多話,該是心裡有事吧?”
“我確實有心事。”他並不否認。“我以為我可以一直保護著玄歌,可如今恐怕……”說著,突然停頓下來,臉上浮現擔憂之色。
前天傍晚,大鄢國太子一行人已經抵達。瞧見太子的模樣後,他心裡便沒來由地生起一股不安。那鄢閭看似俊雅溫文,一雙鳳眸卻精光隱隱,透著幾分霸氣與深沉;還有那位始終跟在他身旁的國師,一身巫祝打扮,散發著詭譎陰冷的氣息。自從見了他們兩人,他便一直覺得心緒不寧。
昨日,聽晴歡說,丈人與大鄢國太子、國師等三人在書房裡商量事情,足足待了好半天;可丈人卻沒跟他提及任何有關雙方商談的內容。
令他困擾的另一件事是,玄歌會喜歡大鄢國太子嗎?如果她不願嫁與鄢閭,自己該怎麼幫她?
蒼衣見他臉色沉凝,挑眉問道:“稷爺究竟在擔心什麼?”
稷匡遲疑了片刻,緩緩地搖了搖頭。“其實也沒什麼……”儘管心裡不安,但他終究沒把內心擔憂的事說出;或許一切只是他多慮了。
明白他有所保留,蒼衣只是淡淡一笑,並不追問。而後起身道:“藥快涼了,我該給二姑娘送去了。”
話畢,端起藥碗走向屋前,留稷匡一人在灶房裡繼續傷神。
第七章
“蒼公子,還要多久我的病才能完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