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王子,封延殿慶功的宴會就快開始了,您不去一下嗎?”容老媽子佝僂的身軀並沒有出現在我的視野,依舊停留在側室忙個不停。
“我會去的。”父皇在朝議散後特意叮囑了我,那我又怎敢忘記。將茶杯放下,就向封延殿走去。路上我看見許多認識或是生疏的面孔,急匆匆的,大概都是去參加慶宴的。
順著一撥又一撥人群湧向封延殿時,殿內來的人已經很多,其中有些將軍、大夫我還是認識的,他們這次跟隨父皇出征後升官是難免的,臉上都洋溢著飛黃騰達的面相。我繼續去尋找父皇的身影,只見他坐在大殿正室與一位番邦模樣的使者交談著,一臉的笑容望著那位畢恭畢敬的來使。
我走了過去坐在父皇身旁。
“顏圖,這就是我的皇兒,蘇扶帝國的唯一皇儲,李沐。”父皇向那個來使介紹。
“卡曼尼陛下,這位就是貴國的皇儲沐王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呀。我鄭重的代表西金薩國王向貴國表示衷心的感謝。能與貴國聯姻,下國真是求之不得呀。那位被父皇稱為顏圖的來使高興的說道。
“什麼?聯姻。不知貴國是想與蘇扶的哪位皇親結成邦親呀?蘇扶帝國近日喜事頗多呀。”我興致勃勃的問他,“喏,你是哪個國家的來使呀?”
“我是散雪王國忠誠的使者顏圖,這次不正是來與卡曼尼陛下商談沐王子與我國辛雪郡主的姻親,難道沐王子會全然不知?”
“你,散雪王國的使者,”我驚詫的問道,“是和親嗎?”
“皇兒,顏圖使者代表散雪王國商談聯姻,怎麼能說是和親呢?我們蘇扶帝國皇恩浩蕩,又怎麼會強迫別國和親呀。”
顏圖慚愧的低下了頭,而我似乎若有所悟。
“不,父皇。我還小,這種事情是不可操之過急的。”我急了。
“你已經38歲了還算小嗎?不算小了。”父皇擺手道。我不敢多語。
禮儀官在徵得父皇的同意後命令慶宴開始。
在一群侍從的簇擁下朝堂中走進一位十幾歲面相的女子,公主打扮,簡直可以稱得驚世脫俗。她以極為緩慢的步子在眾目睽睽下向正室走來,每一步都是那樣沉重,蘊含了無數難以分辨的內容,一直低著腦袋。
“沐兒,你看看下面的女子。”父皇指使我道。
面對朝堂下突然出現的女子,我也充滿了好奇,可她仍是低著腦袋。
“郡主,您把頭抬起來吧。”顏圖說。
我期待著。
她抬起了頭。
“……”
望著辛雪,我徹底愣住了。
夢裡雲世界(6)
她也看見了我,視線在我的身上停留了一陣,又迅速離開了。
我痴痴的望著她。她衝我笑了。原來,她的雙眸是那麼澈亮,望著蹁躚起步的倩影,望著傾國傾城的嫣顏,鬼魅鳴啼迴轉,唳獸啞然若失,我只是微笑。
捻花,落了下來,天際邊烏雲消散。
辛雪又向我笑,我聽懂了什麼,漸漸昏睡在她的笑裡,任她愛憐。
她向我講述著她的一切。只見被雨季沖刷過的穹蒼,散發出淡淡的凝香,稀釋著身體裡急流暗湧的血液,在冰藍的天際邊噴射出一縷寫滿哀傷的弧線。我使盡全力想去抓住那縷弧線,卻又是無盡的大雪降了下來,將那縷弧線淹沒,雪是紅色的雪,赤紅的雪花似乎將要喋血,嚇得我無處可藏。
“沐王子,你是否感到了幾絲哀意。”辛雪第一次在我的腦海裡泛起她那清澈的聲音。
“嗯,辛雪郡主。我不僅感到哀意,而且害怕那些赤紅色的雪。”
“我會告訴你一切,別怕,沐。那些赤紅的雪都是我流下的淚水所凝結。”
“……”
辛雪。
散雪王國的雪永遠是紅色的,在這種天然的滌染下,不像大陸上其他角落裡飄滿銀白色的雪花,卻飄得更大一些,拼盡全力在散雪王國的每一個角落處落腳。
散雪王國的寒氣在火熱中包裹著。
丞相府裡,丞相辛歸坐在那張灰色的太師椅上。“看來,也就這麼辦吧。”他說,突然站了起來,神情略帶焦灼。
辛雪稚嫩的臉蛋鼓得永遠像個天使,她在院子裡望著一切。
樹蔭下仍是弟弟們嬉笑追逐的身影,他們都像瓦薩教父所講的天使一樣,毫無忌憚的將頑皮的腳印留在每一個角落。這倒也難怪,在這個秋行夏令的時節,孩子是最單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