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處卻有幾人受傷,到他打跑兩邊的混蛋時,已是哀鴻遍地,死傷無數。
看著傷者血肉模糊的傷口,死者親人悲切的痛哭,他對那些始作俑者,真正深惡痛絕。
殃及無辜百姓,簡直罪該萬死。
知道他為何如此不屑江湖人,歐陽子夜卻不贊同他一竿子打死的說法,柔聲道:“也不是每個人都是如此呀。江湖中,不乏行俠仗義、懲奸除惡之人。況我又怎能見死不救?”
他們離開那間茶坊後,在路邊遇到一個昏迷不醒的男子,其一身勁裝,腰佩寶劍,明顯是武林中人。好在他雖然滿身鮮血,卻未傷到要害,她為他止血包紮之後,他的親友也已趕來,交待了一些養傷事項,她和容劼便接著上路。
入城三里路,他從“若他的仇家伺伏在側,豈不危矣”到“若你救的是個歹人,等他醒來,起了歹意,你定將成為東郭第二”,一路都沒停過,已經訓了她半個多時辰了。
雖然吵人,因知他確是一心為她擔憂,她毫無惱意,逆來順受。只是她見了病弱垂死之人,怎說都要救活才行。要她見死不救,比殺了她還令她難受。
容劼想了想,讓步道:“那你救到不會死人再走吧。可千萬別全治好了,讓他有機會恩將仇報,反過來傷害你。”
江湖險,人心更險。師父師兄說過的話,他可是奉為金玉良言,奉行不誤。
若有機會,她定要見見容劼口中的師父師兄們。
歐陽子夜啼笑皆非,睨向一臉認真的少年人,再一次啞口無言。
容大將軍只怕是所託非人,將自己聰明伶俐的獨子交付給了某些嫉世憤俗、食古不化的酸腐儒生兼江湖怪客手中,才會教出這說得好聽是多個心眼,說得難聽便是草木皆兵的容劼來,活生生毀了一個大好青年,真是誤人子弟。
她卻不知,容劼的這類言論與乃師的關係卻不大。只為此人自小便難纏異常,上面八個師兄無不頭疼,下山出門前為了阻止他跟班無不誇大其辭,虛言恫嚇,拼命灌輸他大千世界中的藏汙納穢。更兼此子訓起人來向來是不管有無其事,先嚇倒你再說,危言聳聽,以求達到震懾效果,才會像現在如此這般……
當下她神遊太虛,惹得誨人不倦的夫子大大不悅道:“喂喂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還不快快改正你的態度?”
嘖,真是大不敬。
只比人家大了三個月的“老人家”拿茶杯敲起驚堂木,找回不肖弟子的三魂六魄,也敲得整理完另一間上房回來請示的店小二肉痛不已,上前一步道:“房間都整理好了,請問客官還有什麼吩咐?”
容劼補瞪一眼頑劣女子,終於放棄這一波的精神轟炸,換上對外的和煦笑容,摸出一錠碎銀,遞給他道:“麻煩小二哥了。在下想洗個澡,不知澡堂在何處?歐陽小姐,你可要沐浴?”
現在才看清他長相的店小二瞠目結舌,眼珠子差點彈到他臉上去。
從進門起便氣勢洶洶的惡人竟是個稚氣未脫的少年,已經令他無比震驚了;這對怎麼看都像是關係匪淺的男女竟然還在“小姐”、“公子”的階段,又害他嚇了一跳;不過最最想不通的,卻是既然他們還在“小姐”、“公子”的生疏階段,怎會有人大咧咧地問人家姑娘家要不要洗澡這麼隱私的事情呢?啊,頭都想炸了。
歐陽子夜笑橫一眼只有在鮮少的“和平時期”才記得要尊稱她為“小姐”的男子,心想他定未察覺自己的言語竟會這般曖昧,向小二溫聲道:“奴家正有此意,煩小二哥代為安排。”
對她抱著高度同情的店小二答應一聲,退下時,順手將令他掛心不已的茶壺茶杯茶盤全盤端走。出了門,還到隔壁房內把茶具也一併撤下,這才放了心。
這可是他們偉大的門主專門訂製的,全部都有“四海”標記的茶具呢,可不能隨隨便便便讓粗手粗腳的客人給砸了。
拿走拿走,剩下來的桌椅床櫃,他要砸便砸吧,記得賠錢就好。
客棧附設的澡堂通常只有男用浴室。一來民風保守,出門遠行者以男性佔絕大多數,二來縱設女湯,一般閨秀亦不會入內淨身,實在也有諸多不便之處。所以凡女客沐浴,都由客棧將浴桶熱水送入房內,雖然所費不菲,但對女子本人而言,確是物有所值。
容劼洗好頭,洗好澡,又洗完自己換下的髒衣服,連頭髮都晾乾了(一半用內力烘的)重新束好,然後在自己房內轉了九九八十一圈,隔壁仍然沒有動靜。
沒動靜就是不對勁。
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