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尉的笑聲戛然而止。在他疑惑的目光下,阿斯拜恩嘴角帶著惡作劇成功的微笑,上前一腳踢開那塊斜斜滑落下來的石頭。
下面,只是另外一顆石頭而已。
本來手榴彈就只有被安夏爾宰掉的那個少年刺客的一枚,已經在歌劇院的交戰中用掉了,這個陷阱,說白了就是反過來利用情報處一課的情報員們豐富的作戰經驗而已。
“他真的是個海軍陸戰隊員,而不是個游擊隊員嗎?”
看著熟練的將除了中尉以外所有赫爾維西亞兵都打昏過去,然後將武器彈藥都搜出來,連那個女性情報員別在髮髻上的髮卡匕首都不放過的阿斯拜恩。拜爾忍不住低聲問安夏爾。
與赫爾維西亞不同,羅馬雖然沒有海軍,但過了東面鄰近的幾個小國,就是一片廣闊無邊的水域。在那片水域的彼端,北方大國歐蘭德保留著一支相當強大的海軍部隊。為了爭奪對馬扎爾、保加爾和魯梅麗等地的控制,羅馬軍經常在這些地區和歐蘭德的海軍陸戰隊交手。在拜爾的印象裡,歐蘭德的海軍陸戰隊員是一種兇猛的生物,因為要負責為後續部隊開啟灘頭陣地,經常陷入後無退路而死戰的歐蘭德海軍陸戰隊員,戰鬥意志比陸軍士兵要堅定的多。不過這並不意味這他們在複雜地形也能發揮的很好。這種複雜的地下水路和工事的交戰是屬於工兵和突擊隊的範疇,和陸戰隊一點關係都沒有。此時阿斯拜恩表現的更像是低地諸國的游擊隊,尤其是弗萊芒人。在拜爾的印象中,這些游擊隊也的確精於在城市中作戰,並且絕不放過任何一個搜刮戰利品的機會。
安夏爾臉上的驚訝也不比拜爾少。按說地下水路這一塊,在首都警察完全沒落之後,只有情報處的情報員們才會因為要與首都的惡性犯罪集團周旋而被迫熟悉這裡。外人貿貿然進來,說不定會在這上下數層,豎井、支道、交聯道四通八達,如同迷宮一樣完全黑暗和寂靜的世界裡迷路甚至瘋掉,即便是安夏爾自己,在幾次任務之後也不敢說就熟悉這裡了。
真正熟悉這裡的,是那些無法無天的無人區居民和見不得陽光的影子首都的黑色居民們。
然而在這裡,這個男人表現的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樣。
“收穫相當不錯。”阿斯拜恩貓著腰跑了回來,審視著一地的武器:自動步槍一支,半自動步槍一支,衝鋒槍三支,手槍八支——中尉和軍士長都帶了兩支,子彈和手榴彈更是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山峰。這收穫讓見慣世面的航母指揮官滿意的嘴角咧開,整齊堅固的白色牙齒在地下水路的黑暗中反射著讓人不寒而慄的光芒:“足夠我們用一段時間。”
“他們怎麼辦?”
拜爾的問題讓安夏爾皺了下眉頭。在看到布羅安上尉上下顛倒的黑蛇臂章的一瞬間,憤怒的她直想把這些叛賣自己向軍旗發下的誓言的傢伙們統統掛在絞刑架上自然風乾。然而阿斯拜恩之前那句“壓低火線,儘量往腿上招呼”的話仍然叫她不寒而慄。
即便面對的是羅馬人,用彈片和子彈擊穿他們的大腿,打碎他們的膝蓋和腿骨,讓他們不會當場喪命卻必須拖著一條殘腿悽慘的活過一生剩下的日子的做法,仍然挑戰乃至超過了少女的心理承受底線。她當然知道這樣做是正確的:一個傷員至少也要一個健康計程車兵來照顧,加上動搖士氣的效果,遠比當場打死他更好,但如果讓安夏爾來選,她寧可用匕首直接豁開他們的喉嚨,也不願意這些赫爾維西亞人拖著一條殘腿苟活一生。
很少有像羅伊德大叔和弗朗索瓦大公那樣意志堅強和天性樂觀的人。
幸好,阿斯拜恩似乎對成堆的繳獲品非常滿意,再說這六個人也已經完全失去了戰鬥力:中尉和軍士長被震斷了好幾根肋骨,其他四人都被自己打在石壁上的子彈在手腳四肢上打出了輕重不等的傷。把搜出來的急救包中的四個丟在中尉身上,又多留下了二支鎮痛劑,三人的身影就沒入了黑暗,身後只留下了一串水聲。
一連串低沉的咒罵聲之後,給自己打了一針鎮痛劑的中尉把沉重的作戰夾克和鋼盔解開丟在地上,藉著那盞滾倒在地上的電石燈的燈光看了看自己的傷勢,又看了看三人離去的方向,猶豫再三最終懊喪的搖了搖頭,用鋼盔舀起微微發臭的冷水澆在昏過去的幾個士兵的腦袋上,把他們弄醒。隨後指揮他們小心翼翼的架起腿上有傷的夥伴離開。中尉此時不得不慶幸,傷的最重的自己和軍士長都還能自己行走。
中尉不知道,在差不多五十米外的拐角處,負責殿後監視的阿斯拜恩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他側過目光欣賞了一下剛剛布好的這個更加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