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用虹吸管給那輛還能開動就是奇蹟的破爛坦克加油時,勢不可擋的衝進口腔中的柴油味道從深遠的記憶中撲面而來,瞬間就讓他的胃部一陣陣的翻騰不適。
西維德樣子讓埃德蒙心滿意足的從鼻孔中發出哼哼聲,目光從用右手壓住上腹部的同僚收回,他重新轉回頭面對著和宮梨旺,將辦公桌上的一張紙抽在手中,用公事公辦的口氣一字一頓的念著命令。
“致赫爾維西亞陸軍,1121小隊,軍士長和宮梨旺:即日起暫調參謀部對外聯絡處第四課。此令,赫爾維西亞陸軍軍令部。”
“是!本日09h15,軍士長和宮奉命暫調對外聯絡處第四課!”梨旺行禮,接過那一紙文書。
“本人,埃德蒙-提亞克姆中校就是這新成立的聯絡處第四課的課長。和宮小姐,歡迎你——或者該稱你為殿……”
“只有那個請容我拒絕!”和宮大聲說。
“如你所願——和‘不死’說的一樣,真是個倔強的姑娘。對吧,‘馬木魯克’?”語氣中充滿了笑意,臉上卻仍然像是死人一樣動也不動的中校向正在努力和胃痛作鬥爭的同僚說。
“馬……木魯克?”和宮困難的模仿著埃德蒙的發音,她知道在同一個單位的夥伴之間,稱呼綽號而非名字或軍銜是一種習慣,就像埃德蒙稱克勞斯為“不死”一樣。然而她根本不知道這個詞含義!少女求助似的看著英俊的中校。
“……”西維德沒好氣的翻翻白眼,按在上腹部的手不由加重了幾分力道:他的胃更疼了。
“你仔細看看他的臉。”遞出文書之後又坐回辦公桌後的埃德蒙擺了個沉思的姿勢,食指指尖在滿是胡茬的下巴上,炫耀般的刮出了沙沙的聲音:“看這張令人嫉妒的臉吶!可惜,一根鬍子也沒有。”
“真的呢!”不知道是不是完全消除了緊張感,和剛剛完全不同的和宮梨旺瞪大了眼睛,仔細的端詳著大了她差不多十歲的西維德。
“而且。”旁邊,埃德蒙繼續板著死人臉用幸災樂禍的語氣說著氣死人的話:“到了現在,別說老婆孩子,就是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如果說他不是太監,你信麼?”
仔細想了想,雙手一拍的梨旺恍然大悟:“‘馬木魯克’原來是這個意思……中校,中校,你怎麼了?”
“……”沒有暖氣的室內,西維德慘白的臉上開始往下大顆大顆的淌汗水。他覺得,自己在得知要和過去並肩作戰的夥伴一起工作的調令時,那淡淡的喜悅實在是沒什麼道理……
“好吧好吧,我道歉。”在吃下了兩粒胃藥之後臉色才轉好的西維德面前,埃德蒙微微低頭。他那張如同凝固的石膏面具一般的死人臉上,嘴裡吐出的永遠是帶著三分譏嘲的語氣,令人實在不知道他的道歉中到底有多少是真心實意。
“重新介紹。這位就是西維德,西維德-拉斯托爾斯中校。副課長。”埃德蒙對有些不知所措的梨旺說:“四年前也被臨時招進那支部隊。比起我這個炮兵來,作為一起衝鋒陷陣的坦克兵夥伴,他大概更有資格被稱為伊利斯殿下的部下吧……”
“沒這麼回事!”大概是在菲莉西亞“官兵一家主義”中被縱容慣了,在西維德皺起的眉頭,說出斥責的話語之前,梨旺毫不客氣的大聲打斷了課長的話:“姐……阿爾卡迪亞上校曾經告訴我,如同管弦樂團一樣,駕駛員、炮手、車長、機械師、裝填手、通訊兵……要大家協調一致,合作無間才能把坦克圓轉如意的執行起來。我想軍隊也是一樣,又何必在意步兵、坦克兵、炮兵,乃至司機、文書、醫生的區別呢?”
“哈哈哈……”
沉默了良久,埃德蒙猛然大笑了起來,連眼角都滲出了淚水。然而詭異的是,即便在這種情況下,他臉上的肌肉仍然都不稍稍動一下!
“的確是那位殿下會說的話呢。”
西維德感慨的說。而那邊,好不容易止住笑聲的埃德蒙拍了拍桌子:“所以,以後再說我是個沒見到敵人的膽小鬼什麼的,可是對殿下的不恭呢。”
“是,在下謹記在心。”
“唉,你啊。總是這麼嚴肅的話也怪不得胃病會這麼厲害。”說著關心部下的話,埃德蒙微微皺起了眉頭:“那幾個人怎麼還沒到?”
“當!”
擺在屋角的座鐘發出洪亮的敲擊聲,與此同時,屋門也發出了篤篤的響聲。
西維德面色一緊,走到埃德蒙身後,擺出了稍息的姿勢站好。在課長的示意下,和宮梨旺去將門開啟。
“在下,安夏爾-馬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