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能把人烤乾的陽光的沙丘,到底哪一座是被風一吹就走,哪一座是還能堅持一段時間;哪一座周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流沙,哪一座腳下是還算堅實的地面,不在沙漠裡的原住民,根本不可能弄得清楚。
然而,這個星球上的沙漠裡,卻沒有什麼原住民。
事實上,別說常居於此的人類,在這片沙海里,一隻沙鼠,一尾蠍子乃至一根荊棘都是不存在的。
這裡,是真真正正的死亡之海,生命的禁區。除了偶然出現的散碎白骨,甚至都會讓人認為這是個亙古以來就沒能孕育出生命的死星。
高大的旅人似乎很清楚哪裡是可以紮營的地方,到達那一系列矮小的沙丘之後毫不猶豫的就卸下了沉重的揹包,抽出伸縮式的輕金屬骨架,在幾分鐘內就搭好了一個帳篷的樣子。隨後揹包被順著幾條拉鍊拉開,展開的寬闊織物搭在骨架上並與骨架悄然融合為一體,形成了個足以遮蔽兩人身體的空間。
織物暗褐色的內面在接觸到陽光的一剎那,表層的原子邊緩緩的聚攏,最終形成了緻密有序的殼層排列。這絕對光滑的表面別說“風”,就是光子也別想那麼簡單的透過去。比最好的鏡子光耀無數倍的表面反射的陽光掃過跟上來的矮個旅人的面孔,頓時讓淺褐色的護目鏡黯淡了下去。
即便有著黯淡的護目鏡和蒙面織物的雙重遮擋,矮個的旅人還是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同伴發出的扭曲笑容。在他的手上,是看似巨大卻幾乎空無一物的揹包裡唯一剩下的東西,一個印著“fdk-mre”字樣的紙包。
手上猛的一重,紙包被塞到自己手裡。矮個旅人愣愣的看著同伴坐下,然後上半身沒入帳篷黑暗的空間內,同時沙啞到難以分辨的聲音響起。
“因為最後的吃的也歸你了,所以你值第一班——等價交換,公平合理。”
矮個的旅人慢慢的坐倒在沙丘的陰影中,解開了蒙面巾。一張曬成小麥色的憔悴的臉暴露在陽光中。周圍溫度正在以可以感知到的速度急劇上升的空氣遠遠不如有著反光表面和真空夾層的帳篷裡涼快,味道和烈酒無異的液體流入喉嚨的感覺也無法與在學園都市的夏日裡吃冰淇淋的爽快感覺相比。
而即便是這樣難喝的飲料,在堅持了一個星期之後的現在,也完全沒有了。
人在完全沒有食物時,可以支撐72-96小時。然而如果沒有水,在36小時內就會因為電解質平衡崩潰而陷入瀕死的邊緣。
而自己,能支撐多久呢?大概不會太久吧。老師那樣的人,到現在也有些撐不住了呢。
少女的鼻子熱熱的,習慣性的將護目鏡推到額頭上擦了下眼睛,卻發現那裡完全乾燥,連一點濡溼的跡象也沒有。順理成章的,少女露出了苦笑的神色。
“起來,佐天。快起來。”
精神中直接傳來的資訊讓本就因為認床而很難休息的好的少女豁然睜開了眼睛。右手反射式的握住斗篷下那個冰冷的圓柱體,而左手就搭在大腿外側的牛皮套子上。
名為佐天淚子,不久前還是除了元氣滿滿所有方面都很普通的中學一年級女孩稍稍感到了安心。不過她實在是非常清楚這兩樣東西使用起來,傷害到自己的可能性說不定還更大一些。
低頭鑽出帳篷,沒戴護目鏡的少女立即就在落日的餘輝中眯起了眼睛。稍稍適應了一下之後,她疑惑的看向那個讓她感到真正安心的高大身影。
即便是原力感應萌發才只不過兩週,接觸到原力也才兩個月,資歷淺到了不能再淺的西斯學徒卻敏銳的察覺到阿斯拜恩精神波動中一絲不尋常的興奮。其實,在這原力和世界的聯絡稀薄到了聊勝於無的地方,即便是缺水引發的舌頭和牙齦腫脹而無法好好說話的現在,耗費大量的精神力量透過不知道多遠的原力海洋傳遞資訊這種極度奢侈的行為本身就說明了很多。
“老師,你這是……”
佐天目瞪口呆的看著沒有戴蒙面的阿斯拜恩將整個下半張臉都暴露出來,迎著一天中再次吹起的晝夜線附近的疾風揚起頭展開雙臂,任憑風中夾雜的沙粒發出唰啦唰啦的聲音打在護目鏡、斗篷、靴子和那半張臉上。
隨即,從精神深處傳來的一陣波動讓少女覺得喉嚨口一陣乾澀,腥鹹腥鹹如同血液的味道瀰漫在整個鼻腔內。猝不及防間少女彎下腰去,劇烈的乾咳了起來。
“我都說了……”精神深處傳來帶著一絲惱怒和無奈的資訊:“不要對任何人這麼信任!”
“對不起……”少女手忙腳亂的開始約束住自己的精神。那個明顯不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