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似乎也消失於無形,曾幾何時,鍾旻在自己看來,已是如此重要,能讓他不惜犧牲自己利益,而在鍾旻看來,想必亦然。
所謂信任,不是毫無芥蒂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倒出來,而是在關鍵時刻彼此都能足夠了解對方,心照不宣。
兩人一路走到今天,摩擦可謂不少,但在對外合作上,卻是出奇的一致,這或許就是默契。
屬於男人之間的默契。
現在冷靜下來,兩人看著對方有些凌亂的衣著和狼狽的神色,都覺得有些滑稽,陸知處首先笑出了聲。
鍾旻沒笑,反而悶哼了一聲。“你他媽給我記住了,不要再自以為是地去當炮灰,我不想一場戰還沒開打就平白折損人馬,還有,”驀地湊近他耳畔,以一種惡狠狠的口吻道:“我不想看到你再用那種懷疑和疲倦的眼神看著我,如果不信任你,我也不會一開始就把呼叫資金的權利給你!”
“是我錯了。”陸知處不自在地調開視線,臉上掠過一絲赧色。
難得見他這副模樣,鍾旻不由挑高了眉,似笑非笑。“陸大律師也會跟人道歉,真是稀罕,不過能不能給點實質性的?”
陸知處一怔,“什麼實質性的?”
“這樣,”扯過他的領帶,薄唇貼上,繼續方才未完成的事情,另一隻手則靈活地解開釦子,探向襯衫之下的肌膚。
眼底閃過一抹淡淡笑意和暖意,陸知處也伸手抱住他,心中不無感謝。
有些人的性格是,一旦解開的結,就不會再在細節末枝上斤斤計較,糾纏不休,鍾旻就是這樣的人,而這種人,似乎更適合做大事。
手不經意掠過衣袋,碰觸到一個小小的熟悉的硬物,手指停頓了一下,終究若無其事地滑開。
陸知處嘆息般地呻吟一聲,緩緩轉醒。
一覺之後,精神果然好了許多,只是肚子上被鍾旻重擊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
不由無聲地苦笑了一下,那傢伙下手不用這麼狠吧,即使自己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當時的憤怒。
微側過頭,那人兀自沉沉睡著。
自己從意氣風發的學生時代,到後來入獄,出獄,在黃胖子那裡做事,這麼多年過來,早已看遍無數的人情冷暖,對於任何人都難以輕易相信,然而惟獨鍾旻,卻是唯一的例外。他與鍾旻的關係,既似朋友,又如情人,在摩擦之間互相磨合,每次爭執之後對彼此的瞭解與信任又更進一層。兩人的性格都屬於強悍的一類,但卻還能彼此相容到現在,聯袂迎敵,打拼天下,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了。
回過神,陸知處輕輕地挪開他還擱在自己胸膛上的手臂,起身穿上衣物,手順勢摸了摸衣袋,那盤帶子還在。
他望向床上,只見男人翻了個身,毫無防備的睡顏愈顯沉靜。
猶豫了一下,陸知處拿出紙條寫下幾行字,將它壓在床邊的菸灰缸下,轉身開啟房門,又悄然闔上。
一切進行得很安靜。
片刻之後,本應酣睡的人緩緩睜開眼,視線對上陸知處方才消失的方向,清淡如煙,卻看不出任何思緒。
鍾泓在等一個人。
他知道他等的人一定會來,而且就在這兩天。
當自己掌握了主動權之後,一切就不必急了,該急的是對方,所以他現在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轉動著高腳杯杯中圓潤盪漾的液體,愜意地欣賞著。
看起來這一局棋,自己已經贏了五六分了,不是麼?
鍾泓嘴角輕淺地勾起一個弧度,眉梢眼角洩露出來的絲絲霸氣與自信,與他本身一貫的儒雅溫和格格不入,顯得有些突兀。
就在杯子第三次見底的時候,那人果然來了。
陸知處一襲風衣黑褲,長身玉立,神情也很淡定,與平時無異,但在鍾泓看來,在那種平靜的神色下面,勢必正內心交加。
“陸律師,歡迎,真是稀客。”
寬敞明亮的客廳裡,鍾泓一身白色休閒服,踏著柔軟的拖鞋向他走過來,笑容儒雅一如春風。
“鍾先生客氣了,你應該早就料到才是。”陸知處握住他伸出來的手,話裡有話。
鍾泓會給他那盤帶子,無非也是要自己來找他,大可不必矯情。
鍾泓呵呵一笑,“我說過這個稱呼未免太疏遠了。”
“那麼鍾先生的意思是?”
“不用急,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說,”鍾泓一笑,轉身走到酒櫃前,拿出其中一個瓶子倒了兩杯酒,給他遞來一杯。“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