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起笑容,悶悶地走開了。
但是那一天他一個杯子都沒打破,他能單手託著載滿盤碟的托盤優雅地轉身,那簡直是個奇蹟,不再是經理口裡的災難王子了。
我想這幾個星期他大概跑到哪裡集訓當個合格的侍應生了,而顯然他成功了。
我回到宿舍,發現阿紅正在樓下的客廳裡站著,一地的碎片,那是她的黑白屏手機的零件殘骸。
我隱約看到了她弱小的身體裡爆出了憤怒,碎在地上便是證據。
“紅……”
“你們這些死妖精,死留學生!”未等我開口,她已經向我撲來,她揪著我的頭髮,發狠地拉扯,像仇人一樣地撕打我。
“救命啊……救命啊……”我害怕且疼痛,不斷地叫喚,但無人來救。
“你等著,你等著……”她突然鬆了手,把我推倒在地,轉身向廚房衝去。
我還未起身,還未緩過神智,就見到一把發著寒光的水果刀向我劈來,滾燙的液體從我的股間湧出,我充滿了無力感,此刻我是一個失禁的小孩兒。
但一刀並沒有落在我身體的任何一處,因為楊天恩出現了,他奮力地分開了我們。
但是那把緊緊拽在阿紅手裡的刀子劃破了他的手臂,血水濡紅了他的白襯衣,那顏色讓我感到暈厥。
接著一堆人擁了進來,廚房的大師傅,玲玲,跑堂阿聖等。
“你們這些死妖精,死留學生!……”阿紅跌坐在地上,慣性地罵著。
“我要叫警察抓你!”楊天恩惡狠狠地對她說,他拿出了手機,準備撥號。
阿紅一臉的木然,似乎並不懼怕警察的到來,她只是嘴裡在叨唸那些讓我覺得不堪的字句。
我終於確定了一些事,她的丈夫被一個留學生奪了去。
“別報警。她是受了刺激。”我勸楊天恩,他應允了我。
後來幾日我終於明白了整件事,原來阿紅的丈夫和我們的姐妹娜娜搞在了一起,那一日娜娜來餐館找麗嘉拿東西,恰逢阿紅的丈夫也在此處,他們因為同時離開,麗嘉便託他送娜娜去火車站。
僅是那麼不經意的相遇就拆開了一個家庭,拆開了阿紅的人生。
娜娜一臉的甜美與青春,而阿紅只有一臉的雀斑和忠貞。
而那男人的臉,我不想再憶起,那三個人排列出的悲劇讓我開始討厭阿姆斯特丹這座城市。
我沒有和娜娜道別,她把阿紅栽培了十幾年的男人掠奪走了,當玲玲罵她賤人的時候,我覺得那是恰如其分的。她並不是為了愛情,那是顯而易見的。
只是楊天恩一直提醒我欠他一句:我喜歡你!
那是一個玩笑?還是一個愛情?或者僅是一個像玩笑的愛情,或者僅是一個像愛情的玩笑。
在我替他包紮傷口的時候,我兌現了對他的諾言。
他卻說:“別在這時候說你喜歡我,聽了那話,我的血液會從傷口裡噴出來的!”
聽著這個男人說得如此動人煽情,我仍不能忘卻那個男人的冷酷無情。
時間若磨去了我們的美貌和平滑,男人啊男人,是多麼不可思議的愛憎分明。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五章 王子與小丑(3)
我們對愛情和男人都是無能為力的,所以在我聽到有人說愛我的時候,我並沒有覺得喜悅。
楊天恩對我說他的姐夫教會了他如何做一個金牌“威打”。
“如果你要拿七個裝了食物的盤子給一張桌子的客人,而你一次能拿三個盤,你會怎麼拿?”他問我。
“當然是分三次啊,第一次拿三個,第二次拿三個,第三次拿一個。”我說,我看很多威打都是這麼辦的。
“錯!對於我這樣的生手,拿三個似乎有點難,風險有點大,如果第一次拿兩個,第二拿兩個,第三次拿三個,那麼就比較安全了。”他解釋說,大概這是他姐夫的教誨。
“那為什麼不是第一次拿三個,接下來拿兩個呢?”我又問。
“那如果第三次剛好有人幫你拿,你不就是更安全了嗎?”他說。
諸如此類,他說了很多,而且都十分在理,也許他口裡的姐夫實在是高人,能短短兩個星期就栽培出了一個合格的威打,實在厲害。
他該不會只是一個寫四字日記的男人而已。
而老闆的兒子最近好像給了麗嘉很多權利,她甚至可以把玲玲安排去迎賓,那個玲玲嚮往已久的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