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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出了超乎尋常的黏忽勁兒,雖然並沒有幾次再陪她看戲的經歷,但她總愛跟在他身後,輕輕軟軟的喊著紀桓哥哥。

後悔嗎?他曾這樣問自己。

在外人眼裡的他溫文隨和,實則心思縝密,城府極沉,並不喜與人過近交往。

可是這一次,多了這個甩不脫的小尾巴,他卻似乎並沒有感到太多的懊惱。

他知道,她只是一個孤單的孩子,就像自己一樣。

她活潑好學,伶俐乖巧,對每個人都有禮貌,而這只不過是保護自己的一種工具,只有這樣,才能被大家所喜歡,才能讓父親驕傲和覺得值得,才能擁有更多的愛,才能不再孤單。

她太聰明瞭,小小年紀就懂得對生活妥協,做出一副無害而馴服的姿態。

並非是刻意作假,她內心的純善讓她真心去待周圍每一個對她好的人,只是,那卻並不是愛。

自那隻小狗死了以後,她幾乎不再愛任何人,任何事物,甚至於時下青年為之熱血沸騰的家國大義救亡圖存,她也並不關心。

她已經習慣了將保持距離作為保護自己的一種本能,對於任何人及事都不再投入過多的感情,只除了她的父母,姐姐,吳媽,還有他。

紀桓放柔了眼光,靜靜凝視身旁的女孩,淡淡的陽光掙開雲層,透過車窗,溫煦的將她攏於其中,她整個人也便如熨上了一道光暈,明朗溫暖。

這個女孩子,終究還是與他不一樣的。

她的父母雖然不能長伴她左右,然而對她那份全然的沒有保留的愛和保護卻已經足夠讓她心靈潔淨,單純無憂的長大。

她內心深處的陽光足以驅散境遇不公帶來的陰霾,這是他一直以來所缺失的,或許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放縱自己暫時的,沉溺於那份明朗,汲取些許溫存,縱使終將失去,至少,手心中空握的餘溫與追憶會一直陪伴著他,這樣,他也便有了在黑暗當中繼續走下去的力量。

第十回

宋婉華去了巴黎郊區的阿利昂法語學校補習法文,而亦笙由於自小由父親請的家庭老師教授法語課,語言方面沒有太多障礙,直接進到巴黎大學學習,主修法國文學,副修美術。其他修習的科目還包括音樂、哲學、天文、植物、英文作文、辯論等等。

紀桓將她在宿舍安頓下來後,便帶她在學校裡四處走走,熟悉環境。

一路上遇到他的老師和同學,看到他帶著這麼個漂亮的女孩子四下走動,不由得都好奇而善意的問起亦笙的身份。

紀桓一律微笑著用嫻熟的法文回答,是我妹妹。

帶她到學校食堂吃晚飯的時候,紀桓也沒詢問亦笙的意見,徑直幫她要了餐,一面帶著她往座位走,一面問:“怎麼樣?這一路上語言方面還能聽懂嗎?”

亦笙有些悶悶的道:“只能聽懂大半。”

紀桓揉揉她的頭髮,“已經很不錯了,我剛來的時候只能聽懂小半。”

亦笙偏過頭去躲開他的手,斜睨了他一眼,雖然沒有說話,卻擺明了不相信。

紀桓幫她拉開椅子,然後自己走到她對面坐下,“在國內學的,畢竟脫離不了書本,真正身臨其境了,你就會發覺生活並不是照本宣科,一時之間有點兒不適應是很正常的,不過如果你覺得心裡沒底,要不要先去阿利昂一段時間,你有朋友在那邊我也放心些。”

“不要,我可以的。”亦笙連忙搖頭,自己不遠千里追過來不就是為了能和他在一個學校唸書,半秒鐘的分離她都不想。

紀桓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點了點頭,“你自己決定,你底子不差,應該能很快適應的,不用太擔心。”

一面又笑了笑,“實在有聽不懂的,也不是你的問題,或許是那人天生帶著口音。”

亦笙“撲哧”一笑,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就聽得一道女聲響了起來,說的是中文,嬌嬌柔柔,“紀桓,剛進學校就聽說你妹妹來了,可真是漂亮,不介紹一下嗎?”

亦笙抬起頭,便看見一個穿藍色洋裝的女孩子,亭亭立於他們跟前。

紀桓起身,“我妹妹亦笙。亦笙,這是我同學。”

他並沒有介紹她的名字,因為覺得沒必要。

亦笙卻彷彿衝耳不聞,只是皺著眉看紀桓,“不公平,為什麼你的是咖啡而我只能喝牛奶?”

“女孩子晚上少咖啡,對睡眠不好。”紀桓淡淡道,並沒有轉圜餘地。

那女子聞言有些驚訝的去看紀桓,半晌自嘲的笑了笑,“你對你妹妹可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