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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為國家做的,他都已經做盡,剩下的,便是他為人子,為人兄的責任。
“夫人……”蔣總指揮有些為難的,將手中的信封又往她的方向遞過一些。
亦笙卻依然沒有接,甚至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她的視線慢慢的從那封信上移到蔣總指揮臉上,眼中逐漸帶上決然的光,“把它燒了,我用不著看。他所有的話,都應當親自對著我說,即便在這個世上說不了,黃泉路上,我也會去追著他去問個清楚。
第五十回
亦笙是在深夜時分被驚醒的,竟是陸風揚親自來敲她的門,他的神色凝重,“亦笙,你隨我來。
她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袖,“他怎麼了?”
陸風揚放輕聲音,“他沒事,只是受了點兒傷。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不再說話,轉身回房抓起大衣,便隨他一道出了陸公館。
陸風揚緩緩開口道:“我帶人往瀏河趕的時候,在途中便遇到了哥和維鱗他們,現在日本人就連對你都死死盯著,更何況是他,所以我不敢貿然把他帶到陸公館。”
汽車在凝重的夜色當中飛馳,轉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彎道,穿過了一條又一條的大街小巷,那司機方輕聲道:“陸爺,尾巴甩掉了。”
陸風揚點點頭,“走吧。”
車子在一條弄堂前面停了下來,陸風揚帶著亦笙與齊劍釗下車,那司機很快便把車子又開走了。
許是夜深了,那條里弄當中一點兒光都沒有,天幕亦是沉沉,那塞黑暗當中行走,只有輕微的腳步聲板著風聲響起。
陸風揚在一戶人家門前停住了腳步,他輕而有規律的扣了幾下房門,不一會兒,門便開了,有昏黃的光亮透了出來,開門的那人叫了一聲“陸爺”,便將他們往屋內帶,陸風揚開口問道:“薄將軍現在怎麼樣?”
開門那人輕聲道:“還在手術當中。”
陸風揚點點頭,沒說什麼,率先往裡間走去。
到了裡屋,亦笙一眼便瞧見了渾身帶傷的馮維鱗、劉佔驍和範森,還有幾個士兵模樣的人,均是負著傷,見了他們進來,全都站了起來。
馮維鱗見到亦笙,眼中帶著深深的焦慮和自責,他走到她面前,艱難開口:“大哥,都是因為我才……炸彈爆炸的時候,是他撲過來伏在我身上,對不起……”
“不怪你的,”亦笙輕輕開口,然後將視線移向更靠裡頭的一間房,那扇緊閉的房門之上,眸光中漸漸浮現出強自說服自己的堅定神色,“他不會有事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當那扇緊閉的房門開啟,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擦著額頭上的汗走出來時,眾人幾乎是一下子就湊到了他的跟前,“怎麼樣?”
那醫生示意他們去看護士手中端著的托盤,托盤裡汪著血,浸滿了大大小小的金屬片。
那醫生開口道:“這些都是從薄將軍身上取出來的彈片,一共三十一塊,所幸,並沒有傷到要害,又取出的及時,這些傷應該不會有大礙,只是將軍大概會昏迷上一陣子。”
亦笙聽聞此句,一直強繃著的神經終於松下,她緩緩的將身體靠向牆壁,仿若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氣。
“我現在可以進去看他嗎?”略緩了緩她開口輕問。
醫生答道:“可以,不過薄將軍暫時是清醒不過來的。”
她點了點頭,走進門去,一眼便看到了病床上的他,慢慢的走了過去,伸手去觸碰他失去血色的臉頰,那冰涼的觸感讓她的手微微抖了下,眼淚再也忍不住,一滴滴,滑出眼眶。
“紹之,”她喚他,明明知道他不會應她,命名醫生已經說過他沒有大礙,可她卻還是控制不住的流著眼淚,看著他,輕輕開口,“你要好起來,紹之,爸爸已經走了,你不能再丟下我不管,你要好起來,紹之,不然我這輩子都不原諒你……
說到後來,她的聲音微微的哽咽了,而陸風揚輕輕的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亦笙,現在雖然暫時停戰了,但是日本人的威脅遠遠沒有過去,尤其哥又是這樣的身份,即便明的不敢來,背地裡的動作只怕多得很,我擔心你們留在上海會有危險,“他對她開了口,略頓了頓,又道,“我剛才問過醫生,他說過了頭幾天易感染期,等傷口穩定下來,就可以出發,只要沿途護理得當,從水路走,雖不敢保證萬無一失,但我以為,這危險要遠遠小於讓他繼續留在上海。”
亦笙轉頭去看昏迷當中的薄聿錚,沒有說話。
陸風揚亦是隨她一道,將視線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