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穿城而過,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
因為剛下過大雪,厚厚的積雪在路兩邊形成了雪牆,雪白的晃眼,而天空則是透藍透藍的。陳文昭他們跟幾個同行的拼了個吉普車,沿著茫茫林海中的公路前行,盡頭是緩緩崛起的白色大山,跟川藏高聳險峻的尖形雪山不同,多次噴發的長白山孤然而立,像是個寬厚的老者,把他的臂膀伸向遠方。
這次的目的地是天池,吉普車開到一半就上不去了,道路兩邊的雪牆已經高達兩米,司機師傅說,從這裡往上步行2000米就是天池瀑布,如果不願意爬也可以停在這兒,前頭就是溫泉旅館,溫泉雞蛋和玉米都可以去嚐嚐,順便歇歇。
陳文昭這次帶著小瑞出來主要就是散散心,到無所謂看不看天池,倒是小瑞難得的張羅著要上山,陳文昭於是便陪著他爬山。
雪一早就停了,不過雪牆上還是時不時被風捲下來雪渣子,落的臉上冰涼冰涼的。陳文昭跟小瑞手牽著手,有點老夫老妻的意思,開始小瑞步子大,後來發現陳文昭有點微喘,自覺放慢速度,遷就陳文昭,一路落下一串腳印,卻是誰都沒說話。
越往上走,積雪越深,一腳深一腳淺的,越發不好走,風也是越來越大,人更是越來越少,陳文昭本來就瘦,這會兒被風吹著有點站不住,小瑞摟著他站定了,等風過去,低頭說話的時候,熱氣兒就呼在陳文昭後脖頸上。
“還走嗎?”
陳文昭抬頭,看見小瑞頭頂上是一層白乎乎的雪碴子,朝他笑笑,冷氣凍牙,也就沒說話,光點點頭。
小瑞不喜歡熱鬧,越往上爬,人越少,反而越自由越舒坦,陳文昭看得出來,也不想剝奪了小瑞這麼點樂趣。而且既然來都來了,他也想跟小瑞兩個人一塊兒看看天池。
小瑞伸手想撫掉陳文昭頭頂上的雪,陳文昭抓住他的手腕,沒讓。這會兒,風過去了,陳文昭順勢拉著小瑞的手繼續往上走。
“那個……”
“沒事兒,甭抹。”陳文昭笑著說:“知道為什麼我選了長白山嗎?跟你一塊兒在雪裡走走,這不就白頭偕老了麼?”說著,玩笑似的指指戴了頂白帽子似的頭頂。
小瑞愣了一下,抓著陳文昭的手一緊,陳文昭也不知道他到底懂不懂白頭偕老的意思,就一個勁兒跟那傻笑,小瑞看著陳文昭發愣,喃喃地嘟囔了一句“難受”,陳文昭沒聽見,小瑞也沒再說,只是神色迷惑地伸手揉了揉發疼的心口。
倆人就這麼互相攙扶著不緊不慢地往上爬,雖說滿眼都是白,卻又因為海拔不同植被不同而有著千變萬化,耳邊除了風聲就是彼此的呼吸聲,感受到的除了寒冷就是手心交握傳遞的熱度,這會兒,就是不說話,也覺得心情說不出的舒暢和幸福。沒覺著時間過得緩慢,反而很快的,他們就看見了天池瀑布。
老遠的就聽見水瀑的轟鳴聲,即便是冰天雪地裡,天池的水還是在薄薄冰面下流淌著,瀑布依舊是氣勢磅礴。小瑞顯得有點興奮,幾步跑到瀑布跟前去,那副勁頭讓陳文昭覺著這小子一個控制不住就得跳下去戲水。
“我渴了。”這麼說著,也不知道他那爪子怎麼這麼好使,不知道從哪兒摳下來冰疙瘩,愣是往嘴裡塞著啃,陳文昭想制止都沒攔住,結果如他所料,這山上的冰可不怎麼溫柔,小瑞的嘴唇跟舌頭一下子就粘在冰塊上了。小瑞愣頭青,硬生生就準備往下扯,陳文昭喊了一聲,讓他別動,自己湊上去,衝著冰塊呵氣,接著舔舔嘴唇,扶著小瑞的肩膀,去小心地舔舐冰塊跟嘴唇舌頭黏住的地方,試圖用自己的溫度,讓冰塊稍微化化。
本來是沒往歪處想,可是這嘴唇舌頭一碰上,陳文昭難免的就熱起來,小瑞也稍微被煽動著,嘴巴里頭升了溫,冰塊倒是化得快。只是這冰塊還沒化完,這小子剛能靈活活動舌頭,就霸道地滑進陳文昭嘴裡,連著手也不老實地摸上陳文昭的腰。
在外面這麼肆無忌憚的接吻還是第一次,天池周圍這會兒除了他們兩人,倒也再沒了其他人。耳邊是瀑布震耳的轟鳴,眼前全是白茫茫的山天相連,陳文昭這種平時沒什麼浪漫情懷的人也不由得覺著被一股浪漫情調包裹著,衝擊著,一時腦子裡一片空白,只剩下一陣輕飄飄的懵然。
“叔叔,羞羞!”
陳文昭嚇了一跳,推了小瑞一下,幾乎是從小瑞懷裡彈開。扭過頭,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正對著他倆食指指著臉蛋,吐了吐舌頭。
陳文昭那叫一個尷尬,熱著臉也扭頭環視了一下,乾笑道:“小朋友,你媽媽呢?”
小孩子圓了咕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