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風輕。
人間四月,本是一年中最愜意的時節,這時竟然生生的騰起一股燥熱。蕭可不動聲色的倒退一小步,離那個上校大人遠一點,這才得體有禮的跟著王校長入座。
晚會本就是慶祝新校區的基本落成,校領導挨個上臺演講,蕭可自然也被排在演講的部隊裡。她這些年早已百鍊成鋼,這樣的場面著實不在話下,此時正是百無聊賴的閒坐,包裡的手機卻震了起來。
蕭可悄悄拿出來看,簡訊來自蘇修堯。
“我今天帥不帥?”
蕭可發誓,看到這條資訊她想死。只怕任是誰都想象不到,一個人前一臉正氣的上校大人此時卻賤兮兮問前女友——我今天帥不帥?
好像曾經的那些傷害都不曾存在過,這人不過是回家吃了個晚飯,此時又回來拉著女友的手調笑。然而,事實根本不是這樣。
這世上的男子多如星火,卻偏偏有那麼無情的一顆點亮了蕭可。所以,蕭可縱然是做了決定,在報復和恨意麵前,還是多一些怨懟的。拋棄了就是拋棄了,傷害了就是傷害了,曾經再刻骨的相戀,如今也已然消褪;當時再愛你的人,還不是敗給了背叛?
蕭可盯著手機,心裡一片森然。
這個人怎麼可以如此雲淡風輕的,把自己留下的傷害一筆勾銷?
兩個人之間隔著幾個校級領導,蕭可微微側目,正好看到那人也看過來,劍眉星目、深沉如海。蕭可匆匆收回視線,迅速的打出一行字,便按下了傳送鍵。
“嗯,這一排裡,你最帥。”
蘇修堯的眼睛掠過整排的人馬,也是,除了謝頂的的幾個校領導,其他的都是白髮蒼蒼的老教授,他確實是這一排裡……最帥的。
蕭可這時候也看過來,白森森的燈光下,笑容一如平常。蘇修堯在這一秒陡然意識到,這個小女人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她了。
四年,四年足夠一個遍體鱗傷的人練成金鐘罩鐵布衫,更何況是一個在泥濘中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的女人。這個時候的蕭可,只怕早已百毒不侵了。
這個想法忽然讓蘇修堯隱隱的後怕,他本欲挑起那人的脾氣,可是對方卻是雲淡風輕的四兩撥千斤,一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把熟讀兵書的特戰隊隊長打的潰不成軍。
蘇修堯本來還掙扎著還擊,可是再轉頭,那人卻早已撇下他走上了主席臺。
記得很多年以前,蕭可還沒有遇見蘇修堯的時候,她在父親的書房偷看《紅樓夢》。書中有這樣一段:賈寶玉夢遊太虛幻境時,不經意間翻看了金陵十二金釵正冊、副冊、又副冊,裡面的女子皆是紅顏,卻是命運坎坷,所以名為——薄命司。
大多數的時候,蕭可都是不相信宿命的。就算是四年前家裡慘遭變故,甚是蕭可還在最無助的時候失去了男友,她也還是硬生生的挺過來了。所以此時,當蘇修堯再次回到她身邊,以前男友的身份撩撥她時,蕭可選擇回擊。
欠下了就要還,憑什麼你可以一走四年杳無音信,而我就要任你揉圓搓扁?蕭可在心裡冷笑,眸色深深。這時耳邊響起排山倒海的掌聲,她裹緊了衣衫,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的走上主席臺,高跟鞋敲在木質臺子上的聲音讓她心安。
蕭可的登臺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這位年輕漂亮的學姐在C大的名氣,簡直可以跟電影明星匹敵。蟬聯四年的C大校花、實力派企業的當家女掌門、還有一個帥氣多金的未婚夫,似乎所有的好事都被她趕上了。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她為所擁有的這一切,付出過多大的代價?
王校長鄭重的介紹了蕭可,掌聲裡,蕭可接過麥克風在臺上娉娉婷婷的一站,侃侃而談。禮堂四周的牆壁上都掛著擴音器,在那短短的幾分鐘裡,蘇修堯只覺得滿心滿腦都是蕭可明亮的聲線。
她講了些什麼,蘇修堯全然不知道,他只知道這個偌大的禮堂裡,每一個空氣分子都滿帶著她的味道。
那是愛情的味道。
演講過後,是現場提問環節。同學們甚為踴躍,每一個問題,她都仔細的聽,然後微笑著點頭,儘可能的給出完美答案。從蘇修堯的角度望過去,蕭可的側臉柔美漂亮,在主席臺明亮的燈光下,她精緻的五官比那最亮的鑽石還要璀璨耀眼。
那時的蘇修堯,心底竟然是帶著欣喜和驕傲的,哪怕上是一秒兩個人還是劍拔弩張,明槍暗箭的較量。然而這一秒,他看著臺上亮麗的小女人,有一種類似於“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就好像是得了一件人人稱讚的寶物,看著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