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瞪著病床上如白紙般蒼白的臉孔。
她若清醒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卻全然在他的計劃之外──
之所以“娶”她,就是因為她沒有行動能力、更沒有七情六慾,不會打亂他的步調、介入他的生活。
說到底,她純粹是他用來應付“婚姻”的一枚棋子。
似乎不願讓他的盤算順利得逞,淳雪的手指僵硬而緩慢的動著,彷佛在和一股強大的無形力量抗衡,執意撥亂他的如意算盤。
他繃著俊臉,很想裝作視若無睹,繼續自我欺騙。
但看樣子她是不打算順他的意了──她緊閉的眼睛,用力眨動了下,繼而如蝶兒般輕舞,緩緩睜開。
邵蘊齊胸口一窒,瞬也不瞬的瞅著她,腦袋有片刻空白。
勉強睜開沉重如鉛的眼皮,淳雪眼前一片模糊,完全不知置身何處、今夕是何夕。
“你……你醒了。”邵蘊齊喉嚨忽而感到乾澀,不自在道。
她沒有反應,徑自努力適應當下環境。
他沒放在心上,畢竟,睽違一個多月再重見光明,需要一段時間摸索。按下呼叫鈴,等待醫護專員到來。
獲知女兒清醒,杜正笙欣喜若狂,流著淚、跪地磕頭。“感謝老天爺,感謝老天爺!”
他心懷感激,真情流露。
在現實殘酷的商場打滾二、三十年,成功所帶來的財富與權勢都不曾讓他如此感謝老天,不曾慶幸自己有多幸運。
但經過這次差點痛失愛女,讓他學會了感恩、珍惜現有的一切,不再汲汲營營於名利,並懂得付出與放手。
淳雪視線逐漸清晰,轉動眼珠,環顧四周的一景一物。
醫生、護士、點滴、白色天花板……她可以確定這是醫院病房。
看著他們嘴巴一張一合的,她很想聽清楚究竟他們在說些什麼,可是……耳朵就像被耳塞堵住似的,聽不見任何聲響。
“你現在覺得如何?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醫生重複詢問。
明知醫生正在跟自己說話,但無論如何,淳雪就是聽不到他的聲音、不懂他的意思,她嘗試開口表達。“我聽不見。”嗓音沙啞幾近無聲。
她醒來後第一句話,猶如平地一聲雷,炸得杜正笙呆若木雞。
冷眼旁觀的邵蘊齊,眼底掠過一抹詫異。
醫生了然頷首,交代護士。“馬上為患者進行腦部檢查。”
“醫生,我女兒她怎麼樣?為什麼聽不見?”杜正笙心慌意亂,緊抓住醫生激昂的盤問。
“我們要為她做腦部斷層掃瞄及超音波檢查,才能找出問題。”見多了失控的病患家屬,醫生倒也應付自如。
“淳雪、淳雪……”杜正笙握住她冰冷的手,老淚縱橫。
父親的手傳遞著溫暖,她的眼不斷泌出淚液,沾溼頰畔。“爸……”
“醒來就好、醒來就好……”他幾乎泣不成聲。“你會沒事的……”是安慰也是期望。
縱使聽不見父親說了些什麼,淳雪仍能感受濃烈的親情和關愛。“爸爸……”
他拍拍她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在護理人員將她推出病房時,她瞥見一張熱悉的冷漠俊顏,心頭猛然一震。
是他!淳雪心跳加速,雙眼追逐著他的身影,直到出病房看不見為止。
整個腦子全被他的影像佔領,她壓根忘了皮肉痛和聽不見的驚慌。
即使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淳雪對他的愛依舊沒有消退半分。
殊不知,殘酷的噩耗正等著考驗她、磨練她。
溫室中的花朵,終究還是得離開保溫箱,獨自對抗風雨,尋求生存之道。
勉強吞完出院前最後一頓晚餐,杜淳雪將自己關進盥洗室,開啟所有水龍頭,水聲頓時充斥整個空間。
雖然聽不見聲音究竟多大,但憑著以往的經驗,應該足以掩蓋她逸出的哭聲。
她蜷縮在牆角,臉埋進雙膝中,淚水不聽使喚的拚命往下墜。
經過一連串漫長且縝密的檢查,醫生以白紙黑字告訴她:她的聽覺神經被血塊壓迫住,聽力功能因而喪失,等大腦自行吸收血塊後,聽力便會復原,但無法估計時間。
她聽不見聲音,成為失聰人士。沒有聲音的世界,她還不習慣……任誰都無法接受!
二十二年的生活化為零,被迫從頭開始。
她不愛哭,知道傷害已造成,就算哭瞎了也無濟於事。可是,她就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