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有地球位置和呈“大”字形的人體影象中的男性標本一樣。�
車主一拍腦袋,剎那間產生了靈感。他跺了下腳,“嗨”了一聲,心想:“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來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於是車主立刻換成和顏悅色的態度問:�
“你姓啥子喲?在哪裡工作?我先修車哈,要多少錢等我修好再說哈。你說好不好?”�
對一億六來說當然再好不過。一億六趕忙一邊推開手推車,“你老人家走好!你老人家走好!”一邊告訴車主他姓陸,工作單位嘛恰恰就在醫院旁邊的工地。一億六在醫院賣出的土地上蓋商品房。
一億六 貳(1)
車主就是這所醫院的劉主任,不止兼著這所醫院不孕不育試驗室的主任,還在好幾個醫院當主任醫生和兼職顧問,國家計劃生育委員會的專家名單上也掛了號的,在全國小有名氣。如果在名片上把所有的頭銜一一排列出來,就會如一首新詩一般。但這位劉主任為人相當低調,並不把那些頭銜頂在頭上,更不是一見車被剮了一下就大發雷霆的那種人。剛才發脾氣罵人事出有因,他最近工作很不順利,心裡正非常煩躁。但是,要介紹這位劉主任,說明他煩躁的原因,就不得不先介紹這家醫院。要介紹這家醫院,還得從醫院的主人談起。�
醫院真正的主人在C市提起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本市的政協委員,企業界的“工商鉅子”,從“先進個體戶”、“先進個體工商戶”直到“C市十大企業家”之一,歷經市場經濟建設至今的全過程,扶搖直上。現在是C市有名的“塑膠大王”兼“鋼鐵大王”,好像跟臺灣的王永慶有得一比。只不過出身卑微,二十多年前還在地裡像雞一樣用爪子刨食吃。因為村長藉口修路,承包的那點地被村裡無償收回,只得流落進C市,在城邊邊上用廢舊塑膠布蓋了個窩棚,和老婆娃兒一起勉強棲身。為了餬口,先是在垃圾堆上揀拾可以回收利用的廢品。由於人勤快,垃圾中的廢品比別人揀拾得多,別人跑一趟垃圾堆,他能跑三趟。小有積蓄後,自己不刨垃圾堆了,也開了家廢品收購站。�
誰都看不上髒兮兮的廢品收購站,垃圾總是垃圾,經過挑揀,分門別類後還是垃圾,除了它散發的臭氣會引人注目,哪個都懶得搭理它。可是,這才是個真正藏汙納垢的場所。說它“藏汙納垢”並非單指垃圾廢品而言,可以說,C市城裡及城鄉結合部所有偷來的贓物幾乎都集中在這裡。從小小的窨井蓋、鐵欄杆、鐵軌、銅鋁電線、家用電器直到嶄新的轎車零配件和剛剛從國外進口的機械,除了飛機大炮原子彈他不敢收,其他任何東西,包括成套裝置在內,只要你拉運到這裡,都統統變成廢品,並且全部用廢品稱斤論兩的價格收購,然後,在市場上比實際價格稍低一點的價格出售。�
這種廢品收購站的主人想不發財,天都容不得他。�
貳 壹億陸
我不知道給昨天拾破爛今天的“工商鉅子”起個什麼名字作為符號為好,追根溯源,姑且叫他王草根吧。�
王草根在他的廢品收購站站穩腳跟,要起步發展的時候,目光就瞄準上土地。農民永遠擺脫不了土地情結,夢裡做的都是黃澄澄、毛茸茸的平整土地。他不存錢,有點錢就置地。先是為了擴大“廢品”堆積場地而收購土地,卻沒想到城邊邊的土地這麼便宜。那都是所謂“集體所有制”的土地,而這“集體”其實就是村長。只要給村長些外快,讓村長佔便宜,至於土地價格嘛,買主就看著給吧。王草根這才覺醒過來,他的承包地就是如此被村長賣掉的。今天他翻過身來,就用這種辦法一塊塊蠶食“廢品”堆積場周邊的土地,其速度比二戰時日本鬼子蠶食中國還要快。後來,廢品收購倒成了副業,是個門面,他的主業就是圈地。如同狗跑到哪裡就在哪裡撒泡尿,把那地方當作自己的領地,他的領地竟星羅棋佈,遍及C市郊區。而他也像《三言二拍》中那篇《轉運漢巧遇洞庭紅》一樣,土地竟成了他的“洞庭紅”,使他徹底“轉運”。�
一億六 貳(2)
隨著城市建設的加速和擴張,城邊邊的土地價格沒料到竟以超過幾何級數的倍數飛漲,錢源源不斷像潮水般向他湧來,叫他應接不暇。有段時間,王草根數鈔票數得竟然得了一種他從未聽過的怪病,醫生說叫“甲溝炎”。右手拇指、食指、中指和左手拇指的指甲縫全裂開了花,露出紅生生的肉,膿血直往外淌。特別是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已被鈔票磨掉了皮,疼得他吃飯連筷子也不能拿。後來他見了錢,不僅手指頭疼,腦袋瓜子(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