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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騰氏突然大怒,回手便是一巴掌,“死蹄子,叫那麼大聲做什麼?還怕別人不知道你伺侯的是個二夫人!”

“翠環,你怎麼搞的?一大早就惹夫人生氣。”碧環正巧端水進房,見狀忙打發了小丫鬟,“愣什麼,還不快去準備夫人的早膳。”

騰氏嘆息,“怎麼就沒一樣讓我順心的。”

“夫人昨夜睡得可好?”碧環想了想,替騰氏挽了個盤龍髻,選了個碧玉簪子和一枝赤金攢珠的金步搖插在騰氏的髮鬢上。又轉身挑了件天青色棉紗的夾襖,配了同色的長裙服侍騰氏換上。

騰氏照了照銅鏡,滿意地點頭,“哪裡睡得

著,下了一夜的雨,吵死人了。東院的,生了嗎?“

“生了,夜裡生的,”碧環沏了上好的碧螺春,端給騰氏,“奴婢正要向回夫人這事呢。”

“男的女的?”接過茶,騰氏問得有些急切。

“是位小姐,”碧環看看門外,壓低了聲音,“聽東院房裡的丫頭說,竟是個斷掌呢!”

“斷掌?!”騰氏聽了一驚,手中的茶盞幾乎掉在地上,“那可是不祥之人呀!”

“可不是!而且產婆子說大夫人現在虛得很,看樣子怕是凶多吉少。”

祝公遠無力地坐在榻上,感覺自己在一夜之間似乎蒼老了許多。

想他祝家也算是富甲一方的大戶人家了,可就是人丁一直都不興旺。三代單傳到他這代,為了延續香火父母早早為他娶子親,後來他又納了

青樓出身的騰氏為妾。可是雖然已有兩房妻妾,但這兩房妻妾為他生的幾個孩子不是因“百日驚風”就是因“七日咳”全都夭折了,以至於他年近半百了,卻仍是膝下冷清。好不容易正房夫人倪氏又有了身孕,他喜得又是放糧施粥又是向菩薩許願重塑金身;還特意請了吳鐵口占了一卦,卦上也說會是個兒子的,可一場歡喜換來的竟個是不祥之人!

騰氏進了廊下,碧環隨即收了湘妃竹骨架子的傘。雨水不停地從傘上淌下,在青磚地上蜿蜒流動,尤如一條小蛇般遊走。

“老爺……”騰氏扭著腰,走近祝公遠,“奴家聽碧環說,您昨夜都沒睡好,所以特意吩咐廚房熬了參湯給您補補身子,快趁熱喝了吧。”

祝公遠抬首看了她一眼,只搖了搖頭,卻並不答話。

“唉呀!老爺,您臉色怎麼這麼差!莫不是受了風寒?”騰氏冷下臉,看向一旁的下人,“你

們這麼多人是怎麼伺侯的?!“

“罷了,罷了,不關他們的事。”祝公遠擺手,不再想生事端。

“老爺——”騰氏不依地放下湯盅,“您可別急壞了身子。”

“你不知道。產婆說,倪氏她怕是……唉

騰氏抿嘴一笑, “噯喲,我還當是什麼事呢。老爺,這不是奴家說呀,您正當壯年,奴家也還年輕,就算是姐姐真有個什麼不測,也還有奴家可以為祝家傳續香火呀。”

“你——”祝公遠氣得渾身發抖,“你……你給我住口!”

“老爺……老爺,不好了!”一個家人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傘也來不及收,“大夫人她——”

祝公遠聽了也再顧不得什麼避諱了,匆匆趕往東院倪氏的房中。

冷笑一聲,騰氏抬手整了整鬢角,“碧環,

咱們也回去吧。“

走到迴廊處,聽到東院隱約傳來的嘈雜聲,騰氏想了想,“一會兒你再過去打聽打聽,有什麼情況,馬上回來告訴我。”

“是,夫人。”

雨驀然間下得更大了,青石板上,雨點不住地四濺開來。雪亮的閃電一個接著一個地劈下,噼裡啪啦地淹沒了一切聲音。閃電下,天地間只是白茫茫的一片。閃電照亮迴廊的剎那,騰氏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地靠緊了碧環。

“你去東院打聽訊息,要快去快回,不要耽擱得太久了。”

“是,奴婢明白。”

又是一個閃電劈下,照得天地一片雪亮。

把了把脈,郎中暗自嘆息一聲。“祝老爺,請借一步說話。”

轉至花廳,早有丫鬟奉上茶來。

“拙荊她——”

郎中搖頭, “唉,便是華佗再世,恐怕也是無能為力了。還是請老爺準備後事吧,告辭。”

緩緩地張開眼,倪氏虛弱地向四周張望。那是一雙已是垂死之人的眼睛,黯淡而無力,還帶著深深的失望和悲哀。 “孩子——咳咳,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