寞地笑了笑。
冷杉站在冰箱旁邊,很隨意地把手插在兜裡,深深地看著我,但輕輕地一笑,“他是來帶走火星人的麼?”“是啊,怎麼樣?”我走過去輕輕地用手指滑過他的臉,覺得指頭肚上滾過一陣小小的粗糙,“該刮一下鬍子了。”我跟他說。他沉默了一下,終於說:“其實我覺得,”他急匆匆地笑,“我覺得他長得還不錯,反正不像你原來跟我說的那麼醜。”“相由心生嘛——”我的雙臂緩慢地從他的腋下滑過去,不知不覺圈住了他的脊背,“我那時候恨死他了,自然看見他就覺得噁心,不過話說回來,”我故意地放慢了語速,“要是真的很醜,你想想,我當初也不會嫁給他啊。”看著他欲言又止的眼睛,我笑了,用耳語般的聲音說:“吃醋了?”
他突熟把手伸到我身後去,兩個手掌重重地擠住了我的腰。“誰吃醋?”他的眉毛揚了起來,“我哪裡趕不上他了,我吃什麼醋?”“是麼?你有好多優點嗎?”我故意逗他。“當然了,我……”他咬了咬嘴唇,“你到哪裡去找像我這麼……這麼,五湖四海、五光十色、十全十美、十惡不赦的人……”“壞孩子!”我給了他肩窩上一拳,把我一臉的笑全體貼到他胸口的地方,他身上帶著夏末最後的餘溫,我的笑容也一樣。
“好啦,放開我。”我輕輕地推他,“我剛想起來,我弟弟今天回到龍城了,我得打個電話給他,我忘了他的火車什麼時候到。”
“你把電話拿進來,在這兒打。”他攥著我的胳膊。
“可以。快點兒,乖,放開我。”我輕輕地在他的手臂上拍了拍,“不然一會兒讓方靖暉進來看見了就不好了。”
“有什麼關係?”他不情願地鬆開手,“看見就看見了,你們都離婚了。”
“等你再長大一點兒就明白了寶貝,”我嘆口氣,“有些事兒,心裡清楚,和明明白白地擺在眼前,就是不一樣的。”每到這種時候我才意識到,我真的比他大很多。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還不懂得,人究竟有多脆弱。
我到客廳裡抓起分機,重新往廚房走,途經臥室的時候,門不經意地半掩著,我看到南音和方靖暉一起在那裡裝箱子,方靖暉說:“南音,謝謝你幫忙。”
“這有什麼呀?”南音愉快地說,“不就是順便的事兒麼?舉手之勞。”
“我——”方靖暉嘆了口氣,“也謝謝你那個時候,幫我的忙。”
“哎呀你快別提那回事兒了!”南音的語調像是在撒嬌,“我好不容易才忘掉。你算是讓我做了一件我有生以來最壞的事兒。還謝什麼呀?我認倒黴。”
“所以我才要謝你啊。”方靖暉淡談地笑。
“我那時候心裡都害怕死了,手一直在抖,一直抖,”南音莫名其妙地有點兒委屈,“開抽屜的時候差點兒喘不上來氣,明明知道我姐一定不會回來的,可是就是怕得不得了。”她居然笑了,像在訴說一件有趣的童年往事。
“什麼都別說了,”方靖暉也笑得很輕鬆,“請你吃飯,就在這兩天裡。應該的。”
我就在這個時候重重地推開了門。門撞在牆上一聲巨響,我心滿意足地看著南音那雙被驚嚇了的大眼睛。在這個時候,她居然求救似的看了一眼方靖暉,這一眼讓我心裡所有的猶豫一掃而光。她永遠有本事像只真正的兔子那樣給人展覽她有多麼易碎和無辜。去你媽的吧(對不起三嬸,你知道我其實是什麼意思)。我的嘴角細微地往上翹了翹,自己也奇怪為何我的語氣這麼平靜,“鄭南音,看來西決說得真的是一點兒都沒錯,我一直小看了你。”
方靖暉走上來,抓住我的胳膊,急切地看著我,語凋裡還硬是要裝出一點兒沉著,“東霓,咱們到外面來,聽我跟你解釋,這不是南音的錯,你聽我解釋好麼?”
“不是南音的錯,那麼是我的錯?”我想要冷笑一下,可是做不到。
“姐,”她的聲音就像她的眼神一樣清澈,“對不起。我……”
在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想做什麼的時候,我已經衝過去,左手揪住她的馬尾辮,右手熟練地給了她一個耳光。再一個。又一個。她的身體在我的撕扯下彎曲成了一個奇怪的弧度,她只是沉默著,把兩隻胳膊擋在臉前面就是唯一的反抗。
“姐,對不起,姐你別打我你聽我說,是大媽,是大媽讓我按照方靖暉說的去做,我沒有騙你,姐姐……”可是我什麼東西都聽不見了,耳朵裡充斥的全都是自己喉嚨裡爆裂出來的聲音,“我他媽最相信的人就是你!就是你鄭南音!你真有種,真有本事,你他媽長這麼大沒被人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