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愣了一愣,結婚倆個字,這麼突然,可突然之後,卻有著難以言說的甜美舒服。
他把臉貼著她的臉。
〃嫁給我好不好?〃
〃啊。。〃她有些茫然,但是那麼眷戀他說的這兩個字,他說這兩個字的,好聽的聲音。
〃這不過是個你看過的童話裡的房子。〃他柔聲說,〃本來只是記著你說過好幾次,你看童話書的時候,就夢想這樣一個房子。。。於是就想給你做個玩具。。。可是一點點把它做起來時候,我忽然幻想裝修我們自己的房子。小禾,以後我們自己住的房子,每分每寸我都會自己來設計,自己來做。你有什麼樣的夢想,我都可以把它變成現實。〃
〃嫁給我。我經常早上醒過來的時候,都想,哪天能一睜開眼,就看見你在旁邊睡得好像小豬一樣呢?〃
秦牧望著她,眼裡,彷彿有酒,可以讓她沉醉的酒。
那是多久多久以前了?久得。。。她自己都以為,已經忘記,永遠不會再想起?
即使是兩年前他車禍,她一路伴著他陪著他到了醫院,也先是擔心他的傷,又是想著如何通知他弟弟,再又是知道了他的病。。。當時那個把他從她身邊搶走的女人正正在他身邊原來真的那麼美,上了年紀大著肚子還是美得讓人驚訝。於是她對自己說,不過如此吧,跟自己一起的時候,他不過是以為從前的那段愛戀已經沒有了希望,退而求了其次,待得那希望又重燃,他怎麼可能還安然地在自己身旁?
不僅僅是美,那是青梅竹馬啊。
謝南翔走到了地球的另外一邊,那麼長的距離,絲毫沒有消減了半分對陳曦的愛戀。
那人也是秦牧的小姐姐。
且更不一般。
那是少小時候灰色童年的相偎相依,那是並不飛揚的青春裡唯一美好絢麗的顏色,那是。。。那是他考上了T大他夢想的建築系,她考上了藝術學院,他暗自地想,這一紙錄取通知,終於成為了對自己這些年的肯定,後面,就要去工廠報到,想要供弟弟讀書幫媽媽減輕負擔,而她卻已經先於他撕了那張錄取通知且去了當地舞蹈團報到,對他說,你去唸書,不要擔心家裡。我保證,小馳考上哪裡,我供他讀到哪裡。
是的,之後她離開了他,然而那樣的過往,那離開,又能算什麼?
更況且,她離開的時候,對他說,你以後一定是會娶個梁醞那樣的女孩子的。我不想也不敢等到你最終不愛我的那一天。讓我們各自在自己的天堂好了,不要一起下地獄,對不對?
而最終,當他終於以為自己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天堂的時候,卻發現其實她一直就在那個她自己孤獨地守著的地獄裡。
情何以堪?
兩年前,再見,謝小禾想,愛,是過去了吧,我只希望他好,只要他能康復,什麼都好。
以後,真真正正,徹徹底底地,就是路人了。
在他的太太他的孩子就在另外一間病房的時候,她照顧了他,卻並沒有憶舊,甚至,並沒有太多的悲傷。
這。。。應該真的是過去了啊!
然而卻為什麼,那個明明是她委託朋友精心製作的蛋糕,如同重錘擊中自己的胸口,砸碎了那擋住回憶的門,一切的一切,就這樣撲面而來。
也許,也許只是因為,這婚禮,屬於別人的幸福的一切,早已經偷偷地浸入了她四肢百骸,所有經脈,在不知不覺間,就悄悄地喚起了她那些沉睡了許久的痛楚和悲哀。
謝小禾再狠狠地吸了口煙,嗆得自己咳了兩聲,更多的眼淚淌下來。
她用手背抹了把眼淚,卻又有更多的眼淚往外湧。
沒有紙巾,且自己化了很濃的妝,不曉得現在是什麼模樣。
這時候,誰管得自己是什麼模樣。
婚禮估計早就已經進行到謝南翔的同學和陳曦的同學拼酒的階段方才他們就已經互相叫囂了,她這個替代父母出席的大姐,早已把角色演完。她再也沒有辦法在在那個有著婚紗,祝福,鮮花,許許多多關於未來幸福的猜想的地方,再度待一分鐘了。
她胡亂地在臉上再抹一把。
抬起頭,在抬頭的同時,聽見了輕輕的驚訝的一聲,
〃啊?〃
她腦子空白了幾秒。
對面的人,很瘦,很高,把西裝搭在了臂彎,領帶也已經拉松。
他正在邊走邊拿打火機,點菸。
也是個從婚禮的禮堂,跑到這僻靜地方,想抽口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