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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畢竟都是別人編的故事啊,傻小子們。
有時候王樹民心裡實在是憋不下去了,就拉著謝一絮絮叨叨:“你說她怎麼那樣呢?你說她站出來說句公道話還能死啊?你說我又沒做錯什麼事……你說……”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不看謝一,直直地就盯著北新市那常年灰濛濛的天空,好像永遠都不見放晴一樣。謝一也不說話,他心裡的迷茫比王樹民還多,關於謝守拙,關於一中,關於……他喜歡王樹民這件一輩子也說不出口的事情。
幾個人能春風得意馬蹄疾地看盡長安花呢?少不更事,少不更事。
一個禮拜以後,謝一回了一中,王樹民卻覺得自己上的這學,真是越上越沒勁。終於有一天,他正式地坐到了王大栓對面,說:“爸,跟你商量件事。”
那時候王大栓還不知道什麼叫做“man to man”的對話,只是被自家小崽子人五人六兒的樣給鎮住了。
只聽王樹民深深地吸了口氣:“爸,這書我不想念了。”
王大栓那雙眼睛當時就瞪成了燈籠,肢體先於腦子行動,彎腰就拾起了自己的拖鞋,照著王樹民的腦袋就扔了過去:“你說什麼?你給老子再說一遍?”
王樹民微微閃身躲過去,皺皺眉,低低地說:“爸,你彆著急,你聽我說……”
“我聽你說?你說個屁!你個小兔崽子!反了你了,不念書,不念書你幹什麼,你幹什麼?!”
賈桂芳聽見動靜,從廚房裡跑出來,站在門口,看著這父子倆單方面的劍拔弩張。
王大栓的身高和體型對於一般人來說,顯然是比較有威懾力的,王樹民喉頭動了一下,抿抿嘴,也站起來:“爸,我們學校不像一中,一年能有幾個考上大學的?去年高考,最好的人也就是上了個北新師專,專科還是最次的那種,我念三年出來照樣沒事兒幹!”
王大栓還是瞪著他,可是沒有進一步的暴力鎮壓行為了,賈桂芳不遠不近地看著這兒子,真是長成大小夥子了,說話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地,像他爸年輕的時候一樣有主意,就連身高都差不多了,爺兒倆對面站著,眼神兒都那麼像。
她拍拍沾了麵粉的手,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走到兩人中間:“那你說,你不讀書,想幹什麼?做小買賣?找個地兒打工?”
“我想當兵。”王樹民說,還不等賈桂芳反駁,就連珠炮似的說,“我打聽過了,男兵好當,過了體檢,夠歲數就行,兩年以後要是復原回來,地方上還給分配工作。”
小夥子臉上有種年輕的堅定,賈桂芳和王大栓對視一眼。當兵?其實也不錯,只要自己不怕苦不怕累。
等謝一知道這件事兒的時候,王樹民參軍的事宜已經全部敲定了,男兵畢竟好走,反正也夠歲數了,花上幾千塊錢,找找人,上下打點打點,一個名額就到手了。王樹民大嗓門地在電話裡喊:“解放軍,知道不?以後我也是解放軍了,那不是有個課文麼,叫誰是最可愛的人?哈哈,以後哥也是……”
謝一拿著突然間溫度升高的聽筒,卻走神兒了。
他突然想起,這個在電話裡嘮叨個不停,親暱熟悉的人,馬上就要遠走他鄉了,兩年……也許更多更長的時間不回家,寒暑假也見不著。
王樹民沒心沒肺地在那邊嚷嚷:“咱倆以後就一文一武,到時候看誰還敢欺負咱爹媽!”
是你爹媽……
“你就甭惦記我了,好好唸書,以後哥要是真混成個將軍什麼的,保證罩著你!”
謝一覺得,王樹民離他的世界好像越來越遠了,人一點一點地大了,原來一起玩玩鬧鬧的孩子每時每刻都在淡出彼此的生命,各自追逐各自的前途,天下四海,永遠也不像古詩詞裡說的那麼狹小。
我們只是普通人,不是那個寫了《滕王閣序》的王勃,有天涯若比鄰的心胸,離分或者異路,都是不得了的事。
謝一撂下電話以後,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不過這樣也好,那麼長時間見不著,時間長了沒準就忘了王樹民了,關係淡了……沒準,他就不喜歡王樹民了,沒準他就正常了,沒準他就……
沒準……
十六歲那年春天,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咯。
第三卷 面對生活
第十二章 預言
部隊啊,部隊是個好地方。好男兒走就該走四方,有槍扛有操練,喊一二三四的時候,帶著那麼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宣洩。
賈桂芳千叮嚀萬囑咐,唯恐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