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出!
沒有道理的,為什麼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批算他人的命運,像兩年前那個萍水相逢的少年,像半個月前何老爹的兒子……可是為什麼,對於自己的將來,他會一無所知?
“原小哥,你、你沒事吧?” 何老爹使勁揉揉眼睛,以為是自己老眼昏花,不然為什麼會看見原小哥眉心紅得像火在燒?
又是那種感覺,眉心在隱隱作痛,像是有什麼東西被壓制在裡面,蠢蠢欲動,呼之欲出。究竟是遺失了什麼重要的記憶?他拼命地回憶、努力地回憶,可是什麼都記不起來。
“原小哥——”看他難受得緊,腳步也踉蹌起來,何老爹擔心地扶住他,“還是去看看大夫好了。”
“不,我沒事。”原重生穩定自己的心緒,平緩呼吸,“我只要休息一會就好。”
他說的是實話,這麼多年來,眉心間的疼痛時不時出現,只不過隨著年齡漸長,疼痛的強度在加強,時間也在延長而已。他順勢靠牆坐下,其實已經不太介意那股疼痛,有其他的疑惑,漸漸從他心底浮現。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疼痛慢慢減緩,原重生摸摸眉心,站起身來,向何老爹道謝,接著急匆匆地離開。
“原小哥,還是看看大夫吧,頭痛毛病拖久了,不是好事……”何老爹對著原重生的背影叫著,奈何他走得太快,一會不見了蹤影,也不知道聽見了沒有。
何老爹離去不久,不多時,拐角處走出一個人,順著原重生離去的方向追去。
第二章
原重生立在茅屋前,看著近在咫尺的門,拿不定主意,究竟是進還是退。
“重生?”門裡,飄出他熟悉的聲音。
“是。”略微遲疑後,原重生傾身,卸下肩上挑著的米食糧油,慢慢走到門前。
“進來吧。”
依舊是冰涼的聲音,使他又想起初次聽見這樣的音調時,感覺就像掉進了冰窖一般不寒而慄。
“師父——”得到許可,他推開門,看著面前盤膝打坐的人,恭敬地叫道。
吐納完畢,流光吸氣,收回放在膝上結印的手指,緩緩睜開眼睛,下地,走到原重生身邊,抬眼向外看了看。
“東西多了些。”她開口,平淡的語氣,卻是在等原重生的答案。
“路上遇到何老爹,他送給我的。”原重生毫不隱瞞,如實相告。
“為何要贈與那你這些物品?”
“因為——”才要說出緣由,眉心卻扯痛了一下,令他不由自主皺了皺眉頭。
“重生?”
“因為上次我幫他修葺了漏雨的房頂,所以他特意答謝我。”他心一緊,沒有預備的話就這樣脫口而出。
“是嗎?”還是沒有看原重生,流光的臉,仍然向著門外。
“是。”垂下眼簾,原重光回答。
這是頭一次,他在師父面前撒了謊,眼角的餘光偷偷看了一眼與他平行而立的師父,見到的,是她的側面和長長的黑髮,以及繫住長髮的淡黃色絹帶。看著、看著,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撫上自己的胸口。
“施人小恩,不求回報。重生,這些東西,你本不該收下的。”流光忽然轉頭,對原重生說。
“重生——知道了。”原重生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手猛然收回身畔,動也不敢動。
“既然知曉就好,這次的事,就算了,但,下不為例。”見原重生乖乖地點頭,她再看了一眼外面,才回頭對他說道,“桌上的東西,是為你準備的,你過去瞧瞧,看合不合適?”
原重生走向木桌,觸目所及,是桌面上疊放得很整齊的一件鹿皮夾襖和一雙鹿皮短靴,那些皮料,他認得,正是幾日前師父向他要去的鹿皮。
心口在發熱,他捧起夾襖和短靴,盯著流光,不敢置信地問她:“師父,這,真的是給重生的嗎?”
“當然是給你的。”流光走過去,展開夾襖在原重生身上比試,有些不滿意地搖搖頭,“短了些。”
是她疏忽了。這兩年,他身形漸長,她仍按照他幾年前的體形做,當然不合適。
“不,合適、合適……”原重生接過流光手中的夾襖,拼命地點頭,“只要是師父做的,都合適。”像是要證明自己的話似的,他一把拿起桌上的鹿皮靴,套上腳,還來回走了幾趟,最後站定在她面前,伸出一隻腳,“你看!”
見他孩子氣的舉動,流光忍不住笑了。真是一個傻孩子啊,明明是很普通的東西,他卻寶貝得像什麼似的。